“少爷，许久未见，可有想长珏？”
刚掀开车帘，马车就停了下来，熟悉的声音也在马车边上响起。
但温慕言先看到的不是长珏，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群禁卫军。
温慕言醒过来的时候夜里，皇宫就在京城，现在自然也是半夜。
宫灯亮起，却照不全面前的禁卫军，他们的身影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压迫着人的感官。
抓他也不至于叫禁卫军吧，他就一纨绔子弟，能跑到哪儿去。
温慕言偏头看向长珏，那人一身黑色长袍，眉如墨画，眼若星辰，那张脸依旧是熟悉的漂亮，只是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身上还隐隐带着几分杀气。
看上去像是刚从一场厮杀中脱身一般。
他适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长珏，怎么是你？”
长珏身边站着的太监横眉一扫，尖着嗓子就要说话。
只是那声音还没出来，长珏就已经冷声道，“闭嘴。”
他对着温慕言伸手，周身的冷冽像是融雪般消散，笑容温柔，“少爷，下来吧。”
温慕言没动，只是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家丁，沉声道，“元宝呢？”
长珏维持着这个姿势，似乎非要等着把他牵下来，“那个小厮不会有事，很晚了，我带你去休息。”
温慕言看了看周围，还是没下去，只是微微颔首，“我要去江南，你把元宝带回来，我跟他离开。”
长珏轻笑，把手收了回来，眸色幽深，“你觉得可能吗？少爷，你爹阳奉阴违，我明明让他把你好好护在家里，却计划着偷偷把你送走。”
若不是温慕言在醉香楼睡了两天，他空了时间出来，恐怕还真的让温老爷子得逞了。
温慕言轻轻一笑，“我不是没跑成？长珏，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吗？”
长珏负手而立，抬头看他，气势却没有半点消减，“当然不，我哪里舍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最近的那个贴身太监能听到。
那太监此刻冷汗直冒，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皇宫秘辛。
他不认识温慕言，但君枕弦的反应就说明了这人的分量不简单。
可这是个男人。
温慕言跟他安静对峙了一会儿，还是主动下了马车，“去哪儿？”
长珏脸上的笑容也温和了不少，走在他身边，“去我的寝宫，这几日我有些忙，少爷自己安静待一会儿，可以吗？”
温慕言看了看那些离开的禁卫军，又看了看身后的太监，“看来，你在皇宫里的地位似乎不低，长珏，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他现在的反应跟之前的纨绔形象有些不一样，长珏不可能发现不了。
但长珏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回答着温慕言的话，“还好，之前是废太子。”
他的语气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
温慕言也没什么惊讶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补充道，“现在是储君了？”
他凑近长珏的耳边，“或许，不日就要登基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寝宫。
长珏屏退了下人，把门关上，看着像是主人一般坐在椅子上的温慕言，轻轻一笑，“少爷，你好像并不是很害怕。”
“你之前的那些行为，可是能治个以下犯上的罪，我甚至能处置整个温家。”
温慕言对着他挥了挥手，等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却没有把人拉到腿上，而是就这样抬头瞧着。
“为什么要害怕，你不是说不会杀我吗？何况，能让之前的废太子，现在即将登基的皇帝做我的小宠，那是我赚了。”
“何况你现在还叫我少爷，那你就还是那个小宠。”
“长珏，你觉得呢？”
长珏微微挑眉，把手放在一旁的桌边，像是把人圈在怀里，“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他弯下腰，跟温慕言面对着面，缓缓向那唇瓣靠近。
温慕言没躲，他只是往后仰了仰，对方就停在原地，用阴鸷的眼神瞧着他。
随后，长珏眨眨眼睛，像是不解，“不可以吗？”
温慕言轻笑，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冷凝气氛，“之前不可以，现在自然是更不可以，长珏，你知道原因吗？”
长珏眼眸微闪，缓缓直起身，装傻道，“明明是少爷看上我，却连亲近都不愿意，好奇怪啊。”
温慕言习惯性地点了点桌面的茶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长珏第一次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坐下来，跟他面对面，嘴角含笑，“少爷，现在不应该是你给我倒茶水吗？”
温慕言太聪明，不管是什么样的掉马，他都没能看到想象中的反应，有些烦闷这人的无趣，却似乎又更喜欢了些。
他单手托着下巴，指尖放在温慕言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撩拨，又像是警告。
“也是。”温慕言很是爽快地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温家给了你什么？”
长珏没动，意味深长地开口，“我之前可不是这样伺候少爷的，至于温家，给了我盐路和铺子。”
他想了想，“或许，大半的产业，都在我这里了？”
温慕言意外地很顺从，他拿起茶杯凑到长珏嘴边，动作有些生疏，却胜在轻柔，“我想要，不如长珏把那些都给我？不是给温家，是给我。”
“反正我都是你的人，在我手上，不也算在你手上吗？”
在他手上，就算是盐路，恐怕也会莫名其妙出事。
这人的任务恐怕不只是登基，还有别的，需要银钱支撑。
若是放在温慕言身上，阻碍一出，那不就也成了面前这人的阻碍？
给他添堵的事，温慕言也不是不能做。
“少爷说的好有道理，我也觉得这样不错，等此件事了，我便全部交给你，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长珏答应地很快，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的间隙。
温慕言微微挑眉，让他就着自己的手把那杯茶喝完，“好听话啊长珏。”
长珏把空茶杯接过来，放在桌上，心里思索着这人要接下来会有的反应，“当然，只要是我有的东西，少爷想要什么都可以。”
温慕言微微歪头，“那如果我想要皇位呢？”
话音落下，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那黏腻的气氛似乎也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