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昏。
几人赶到饲养人鱼的泳池时莉莉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泳池边上，嘴里正吧唧吧唧地嚼吧着什么东西。
莉莉赤着两只小脚，鞋子跟袜子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身上的小裙子湿漉漉的，头上的羊角辫已经有几绺头发散乱开来了。
顾野眼里只有外甥女，见到她没事，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才终于落下。
他大步朝莉莉走过去，看见她嘴里的小鱼干。
“你在吃什么东西莉莉，哪来的小鱼干……”
莉莉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继续嚼吧小嘴。
顾野皱眉，正要说话，耳里却忽然捕捉到泳池另一头传来道清晰无比的水声……
他下意识因为那水声抬起头朝声源望去，却猝不及防见到池子最那头竟然有道身影。
黄昏交界处，昏黄的金黄日光绚烂得像是要灼烧眼球。
那人不知为什么独自待在池水里，赤裸着的上半身全是残存的水迹，水珠滚落，他手肘的骨骼抵在泳池岸边冰冷的大理石瓷砖上，手掌侧撑着下巴，像是稍微侧过了一些脸望向他跟莉莉所在的方向。
那人只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又回头看向远处。
顾野无法看清那人的表情，甚至连他的五官轮廓都看得不大清晰，只隐约见到那人留着头深绿色的发。
那海藻般奇异的幽绿仿佛要在他眼眶里蔓延开来，绿里仿佛掺杂着点深青，是顾野从未见过的发色……
真漂亮。
掌心里有微弱瘙痒感……
喉咙里仿佛突然咽进去一块冰，那冰块梗在喉头，怎么也滑不下去。
晚了顾野一步的白介也终于赶到了。
不远处。
带了半天小孩的迟病像是被折腾得有些蔫，连埋在水里的鱼尾也懒得摆动了……
刚才那个小女孩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到泳池边，还吵醒了水底的迟病睡下午觉。
迟病本来只是想游上岸看一眼，结果这小萝莉一看见自己就喊爸爸，哭得整张脸都是鼻涕眼泪……
迟病好不容易才用系统给他的小鱼干把这小祖宗给哄好了。
系统空间里，小舔狗羞涩地对着迟病道，【宿主，这是本系统用自己的积分换的哦，人类小孩也能吃的纯天然健康小鱼干哦！虽然花了我整整五个积分，但是为了宿主，一切都值得！】
迟病抽空敷衍了小舔狗一句。
“你很棒。”
小舔狗立马因为被宿主夸奖，一副臭屁的模样，得意到整个统轻飘飘的。
迟病带小孩本来就带得有些累。
直至烦人的饲主白介出现，迟病才丧失了最后一点待在岸上的兴趣。
哪知道迟病上一秒刚游下去，下一秒莉莉就跟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瞪着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
她嚼吧完嘴里的小鱼干就开始委屈地哭，“呜呜呜……yin鱼爸爸泥不要肘掉……莉莉还想要吃小鱼干……小鱼干好好吃……”
莉莉振聋发聩的哭声，震得顾野跟白介的耳膜都开始痛。
莉莉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一时之间，顾野没听懂自己外甥女说的那个yin鱼爸爸到底什么意思。
白介却听懂了，拉扯着唇角蹲在莉莉边上道，“他刚才给你吃小鱼干了？”
莉莉含着泪点头，“yin鱼爸爸刚才喂莉莉吃了小鱼干！还陪莉莉玩水！！莉莉想要摸yin鱼爸爸的尾巴……”
顾野反射弧有点长，他这两天没关注新闻跟热搜，也没看白介的动态，压根不知道他的鱼长什么样，甚至还以为白介买的人鱼是条雌性人鱼。
刚才的视觉冲击太强，甚至超出了顾野对人鱼的刻板印象。
好一会，顾野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泳池边的人就是白介花五千万美元买的人鱼……
白介听见莉莉那样说，唇角拉扯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小了一些。
青年冰冷瞳孔里残存着的笑意亦像是突然泯灭了，一边站起来一边道，“我家鱼会吃人，莉莉……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泳池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