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个就是咱们跟三爷分开的地方！”胖子蹲在地上扒拉着石块。
“地上有蛇碾过的痕迹！”无邪指着吴三省躺过的垫子，指尖都在发颤。
李莲花伸手按了按无邪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蜿蜒的痕迹时沉了沉，随即转向身边的月瑶。
月瑶正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垫子边缘残留的布料纤维，眉头微蹙却没说话，只是抬眼朝李莲花摇了摇头——没有血迹，痕迹虽乱却不像是挣扎留下的。
“我三叔没了？”无邪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红了。
“别慌。”李莲花的声音温和却稳，他顺手帮月瑶理了理碎发。
“你三叔是什么人物？论经验比咱们加起来都足。再说他伤早好得七七八八，身边还有潘子寸步不离。
就算真遇着麻烦，解雨臣和黑瞎子俩人路过，怎么可能不管？说不定你三叔早跟他们汇合，还嫌咱们走得慢呢。”
月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接过话头时眉眼弯了弯，带着点安抚人的暖意：“就是，都好几天了，依我看啊，他们早出了沙漠，这会儿指不定正围着桌子啃羊肉、喝烈酒庆祝呢，哪轮得到咱们在这儿瞎担心。”
她说着，往李莲花手里塞了颗润喉糖——他刚才说话时嗓子有点干。
“哎对！你看这花儿爷，还给咱留了记号呢！”胖子忽然指着墙上画着的小花和眼镜记号。
张起灵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问号。无邪也看见了那花和眼镜，心头的慌乱稍稍定了些。
“别说了，花儿爷现在跟你三叔可是正经亲戚，能不管吗？”胖子拍了拍无邪的背。
“你说得对，一定是小花把他带走了！”无邪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背包带。
李莲花和月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先稳住人心，再顺着记号走准没错。
五人便跟着地上的标记，继续向外走去。 顺着记号拐了几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一处天然岩洞，洞里积着清冽的水。
“这花儿爷画的到底是哪条道？”胖子挠着头，“这跟咱们来的时候走的路压根不一样啊！”
“既然留了记号，肯定是安全的。”
李莲花走到水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又转头看向月瑶，“说不定是条近道，能少走不少冤枉路。”
月瑶正从背包里翻出水壶，闻言笑着递给他：“先喝点水，看你嘴唇有点干。”
“这边走！”无邪在前方发现了新的标记，招呼众人跟上。一路上果然顺顺当当，没遇到半分危险。
出了雨林那一刻，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月瑶笑着拍了拍手：“好了，这下能省点力气了。”说着，她手一挥，一辆越野车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我去！月瑶你这空间太牛了！”胖子第一个冲过去拉开车门，“终于不用再靠腿丈量大地了，简直是救星啊！”
李莲花走到月瑶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背包，低声笑道：“还是你细心，早早就把车收进了空间。”
月瑶仰头看他，眼里闪着光：“那是，总不能让你跟着他们一起遭罪。”
众人笑着上了车，引擎发动的瞬间，仿佛身体的疲惫都被消散了大半。
越野车在无垠的沙漠里颠簸了很久，远处沙丘后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扎西！”无邪推开车窗喊道。
车子刚停稳，扎西就迎了上来，“你们能平安出来就好，跟我去住处歇歇吧。”
跟着他绕过几个沙丘，一处简陋却整洁的临时帐篷出现在眼前。
掀帘进去的刹那，无邪猛地顿住了——帐篷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擦拭着一把枪，“潘子！”他脱口而出。
潘子闻声抬头，原本疲惫的脸上瞬间亮起光。
片刻后，几人围在一起，潘子说道：“你们走后没半天，就遇上了第二次蛇潮，铺天盖地的，我和三爷被冲散了。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在那儿守了三天三夜，想着要么等三爷回来，要么……要么就是小三爷你或者小九爷派人来接他了。
后来我就自己往回走，迷迷糊糊倒在沙子里，幸好扎西发现了我，把我救到这里。”
定主卓玛端来热腾腾的酥油茶，用粗糙的手拍了拍潘子的后背，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沙漠的夜来得快，帐篷里点起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几张风尘仆仆的脸。
众人裹着厚实的毯子，听着帐外呼啸的风声，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在安稳的寂静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众人告辞离开，开车回到青海后，行程在此处分了岔：月瑶和李莲花还有潘子，直接坐飞机回了杭州；无邪则带着胖子和张起灵，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张起灵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常，身手依旧利落，只是记忆变得斑驳混乱。
他没忘记众人，眼神里的熟稔还在，可谈及过往的片段时，总是停顿片刻，眉头微蹙，那些清晰的画面会突然变得模糊，断断续续地拼凑不出完整的脉络。
“必须带小哥去大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无邪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语气坚定，“正好也去趟解雨臣那儿，问问他解连环的消息。”
胖子在一旁重重点头：“对，两边都得弄明白！先给小哥把脑子理顺了，再顺藤摸瓜找线索，咱们一步一步来。”
火车轰隆着驶向东方，车厢里暖光柔和，张起灵靠在窗边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无邪悄悄看着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多难，都要帮小哥找回丢失的记忆。
月瑶和李莲花回到杭州后，先歇了两天，把一路积攒的疲惫彻底驱散，才收拾妥当去了特殊管理局。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岗，大多数人要么出外勤执行任务，要么没活儿就回了家，并不像其他部门那样时刻待命，空气里都透着几分自在。
两人坐在张局长对面，把雨林里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从蛇群的诡异到蛇母的庞大凶悍，从草蜱子到有毒的飞蛾群，还有无处不在的机关陷阱。
最后语气凝重地总结：“这次太危险了，真心不建议国家近期组织考古。
那条蛇母根本没办法硬抗，除非用大量炸药强攻，但那样一来，整片雨林都会被毁掉，考古也就无从谈起了。”
“好，你们的建议我记下了。”张局长点点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年轻干事，“小张，都记清楚了吗？”
“记好了张局！”小张立刻应道，笔尖在记录本上飞快滑动。
“还有遗漏的吗？”张局长又问。
李莲花接过话头，补充道：“陈文锦进了陨玉，再也没出来，她说那是她的终点。张起灵后来也进去了，三天后出来时状态不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记忆变得混乱。
你们也知道他以前就有失忆的毛病，想问问陨玉里的情况，他根本说不上来。
不过能确定的是，那陨玉有强烈的磁场能量，会干扰人的神经系统，普通人绝对不能靠近，更别说进去了。”
“嗯，这些信息很重要。”张局长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沉了沉，“对了，这次多亏你们布下的追踪符，我们顺着线索又端了两处汪家据点。
看这情况，他们早对西王母宫的事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派核心人员参与，估计是在暗中观望。你们继续跟着九门的计划走，别松懈。”
“是。”月瑶和李莲花齐声应道，“那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张局长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刚从鬼门关闯回来，好好歇段时间养养精神。真有急事，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好，那各位再见。”两人起身告辞，推开门时，午后的阳光洒在走廊上，暖融融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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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和胖子正陪着张起灵在医院做检查，手机忽然响了，是解雨臣打来的。挂了电话，他安顿好两人，傍晚独自去了解雨臣的住处。
推开院门，一眼就望见院子中央的戏台，他脚步顿了顿，走上台随手抄起个翎子道具，无意识地甩了两下，翎羽在空中划出几道轻颤的弧线。
“哟，这是转性了，想学戏了？”解雨臣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他刚从里屋出来，看着戏台上的人挑了挑眉。
无邪把翎子往台边一放：“没兴趣。”
“精神头倒不错。”解雨臣递给他一瓶水，“小哥怎么样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也说不准，就是记忆混乱得厉害。”无邪拧开瓶盖喝了口，眉头紧锁，“不过他自己倒觉得没事，总念叨着想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说或许能想起点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忽然静了静。
“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开了口，话音刚落，彼此脸上都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解雨臣先沉下脸：“你没见到吴三省？他没跟你们一块出来？”
无邪愣了愣，反问：“你和黑眼镜不是把解连环接出来了吗？我以为你们早汇合了。”
“我跟黑瞎子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地了。”解雨臣的声音低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你们没找？”无邪的音量陡然拔高。
“我怎么可能没找？”解雨臣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了点急，“翻遍了附近的岩洞，影子都没见着。他应该是自己……”
“他伤成那样怎么可能自己走出来？”
“可他就是自己不见的！……”
“你……”
“我……”
院子里的风带着凉意，两人站在戏台边，争吵的火气像野草似的窜了起来。
“无邪——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就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他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他也没有用。第二种，就是他还活着，他和潘子一起走出来了，我是相信解连环……”
“我不相信吴三省，而且他们遇到了蛇潮分开了，潘子受了伤自己走出来的，幸好被扎西救了。”
“十九年前我就不相信解连环死了！现在也一样，我相信吴三省他还活着。”
“他每次都说这不让我查，那不让我管，就让我老老实实呆在杭州，结果这些年他去过的地方，我一个没落，全经历了一遍。”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是在引导你的好奇心？让你一路探索下去，九门这些有秘密的地方，我们这一代人当中，可只有你一个人都去过。”
“好像真是这样！”
“陈文锦他们西沙考古之后，都已经过了十好几年了，我们九门就再也没有什么新的行动。
直到我们这一代，是你一路探索着，不管吴三省也好解连环也罢，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西沙考古之后新的计划，而你就是计划当中的一环。”
“你是说我被九门安排了？”
“不，是九门选择了你！”
“选我？选我干嘛呀？”
“选你干嘛我也想知道，至于为什么选你，我也很奇怪，你说我哪点不如你？
我没有被任何人安排过，就靠一块鲁黄帛就可以找到西王母宫，可你呢无邪？你争点气吧！”
“九门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三叔到底去了哪儿，我一定会查下去！不是为了九门，而是为了我身边的人。”无邪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解家。
“我也会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