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衣听得出她在阴阳怪气。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她回来后，决定要装昏迷，把她引来这里。
事实上，一炷香之前，在听到她来，他心里有股莫名的雀跃。
说不清，道不明。
云珩没动，望向他：“既然醒了，那我走去云来楼了。”
萧雪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晕？”
云珩道：“你想说，我就知道。不想，我就不知道。”
萧雪衣蹙眉。
十二天不见，还是这么气人。
他从床上起来，坐到桌边，斟了两杯茶：“云珩，这件事和你有关。”
“既然这样……”云珩关门，朝他走去，“那我就听一听。”
这种没什么感情的腔调是萧雪衣没错了。
看来，他恢复了正常。
见他迟迟不开口，她索性从储存戒里取出与元族长签署的合同，“既然你不说，那我先说。之前和你们说的酒楼情报网已经在月茸部落正式运行了。”
她把合同递过去：“年后去啸月峰。”
萧雪衣大致扫了一眼：“若我没记错，月茸部落总共才八个饭馆。”
云珩点头：“元族长心善，与我一见如故，八位掌柜也好说话，这才全部加盟。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每个部落有一个就行。”
萧雪衣越听越不对劲：“你与他们不是同族，凭什么信你？”
“云珩。”他把合同还给她，“你这么冲动行事，迟早被兔族欺骗。”
“小事骗不了，大事看造化～”云珩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萧雪衣凝视她片刻，忽然轻声道：“是啊……从来只有你骗人的份，谁能骗得了你？”
云珩心里咯噔一下：“我……骗过你？”
“你想不起来便没有。”萧雪衣用她说话的方式回敬。
“是答应编草兔子？”云珩试探道，“还是画画？”
萧雪衣呼吸微滞，指节捏得发白：“刚才说了……记不起便没有。”
云珩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甚至连喝水都忘了吞咽。
不愧是和谢长离最先有卡面记忆的，但不管他这次记得多少，只要有恢复的迹象，这就已经够了。
恢复，才能在他们七个人里找交集，才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们，进而走出打破循环的路。
云珩伸了伸胳膊：“我确实记不太清了，等记起来再告诉你。”
萧雪衣喃喃道：“我没说你骗我。”
云珩突然凑近，漆黑的眼睛直直望过来。萧雪衣喉结滚动，抬手遮住她视线，“别这样看……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借此要求你……”
“只是想叮嘱你不要为了治病影响自己的身体啊。”
云珩无奈地出声打断，“你不肯说原因，我只好从你平时的忙碌救人推测了。”
她后退一步：“你这三天好好休息，不用去云来楼了。”
门轻轻合上。
萧雪衣望着纹丝未动的茶水，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
她总是这样。
骗他，又对他好，若即若离得让人心烦。
为什么不能一直骗下去？这样他就不用……
萧雪衣垂眸苦笑。
“云珩……你到底是怎样的雌性？”
—
云珩刚拐出医馆巷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两步。
卖烧饼的大叔正用毛茸茸的尾巴把雌性摊主缠在腰间，两人黏黏糊糊地共啃一张饼。
路过的小情侣“不小心”撞到一起，雄性的豹耳噗地冒出来，手忙脚乱去捂时又“巧合”地亲上了雌性的额头。
“哎呀~”雌性娇嗔着捶打对方，尾巴却诚实地缠上雄性小腿。
云珩：“……”
那十个脑残的辅助物增加到基础世界观里，没想到路人夫妻、情侣比他们六个降智还狠！
她默默绕开这堆混乱。
突然，前方传来粗旷的声音。
“翠花，俺才是你真爱。”壮硕的汉子跪下，拽着茶娘的袖子声泪俱下，“那狐狸精给不了你幸福。”
茶娘居然捧着脸哽咽：“可……可他送的簪子好好看……”
“我能送你更好的！”
云珩加速逃离现场，结果在云来楼门口撞见更劲爆的。
那画面，就差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了。
云珩头疼地扶额。
以前怎么没觉得部落里有那么多爱转悠的情侣？
“云少主。”
云珩朝迎客的萧极点了下头，环顾了一圈一楼，然后快速走到二楼，见所有食客规规矩矩，总算放下心来。
还好。
饭馆的食客一切如常，不像大街上那些。
但这也是个问题，甚至可能是因为她。
本来人家小情侣好好的，偏偏弄出一些脑残的东西来约束。
管理局怎么想的？
助力宿主降低六个核心人物的黑化值，哪里需要这些特别脑残的玩意儿？
清除108项辅助物后……嘿，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想了一招。
把十个特别脑残的辅助设定融合到了基础世界观，凑成了110。
难怪在她之前没有一个宿主完成任务。
欸？
云珩发现了华点。
任务失败=宿主死亡，那……她们循环了多少次才“走”出去？
对现在的她而言，死亡比循环强。
楼下。
花宴见云珩迟迟没下来，担心云珩刚才着急上楼遇到了麻烦，随手拿了壶杏子蜜，上了二楼，结果看到她一脸愁容。
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阿珩在想什么？”
云珩转过身，看到端酒上来的花宴，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与以前无异。
她随口回答：“想这十几天的账目。我下楼算帐去了。”
“账本按照日期标着。”
“好。”
云珩下楼，走到账柜后，开始拿着账本算起来。
每一笔账单很清楚，也没出错。
最重要的是，花宴真的没变，从她来一直到打烊，他就像以前那样认认真真做工，遇事才问她，一点儿也不缠她。
难道他是管理局最看重的命运之子？
不对。
上午见到的沈烬也正常。
折玉……不知道。
“掌柜，”郑玉堂不相信，临走的时候又问了句，“我们真要休息到上元节？”
“当然。最后两天好好干，会给额外工钱。”云珩回答，没伴侣或喜欢的兽人，他们的性格和行为都没变化。
“多谢掌柜解惑。”郑玉堂拱手一拜，“这样我就能回家了。”
云珩叫上花宴和涂明疏：“走吧，我们三个也该回家了。”
然而，一走出大门，外面比白日里更疯狂。
倒不是生理上的情情爱爱，而是吵架形成的混乱。
不是看了别家雌性雄性，就是被雌主撞见和旧爱逛街的兽夫……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她眼睛，花宴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珩，别在意他们了，他们活该。”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