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伟引着林小凡，穿过几重回廊，方才抵达财神殿深处的工商总署。
不同于外间的金碧辉煌、人声鼎沸，此地异常安静，一座稍显朴素的大殿前，并无他人等候。
殿门虚掩，隐约可见内里香烟袅袅。
苟伟面色凝重，止步传音：“林星君，赵元帅轻易不见外客，今日亲自召见，恐有深意。你万事小心。”
他朝着殿内深施一礼，便悄然退至一旁廊下。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推开殿门。
殿内光线柔和，正中端坐一人，皂袍金冠，面容不怒自威，正是正一玄坛龙虎元帅赵公明。
他手中正摩挲着一枚古朴铜钱，目光落在林小凡身上，仿佛要将其内外看个通透。
“小仙林小凡，拜见正一玄坛元帅。”林小凡上前几步，恭敬行礼。
赵公明未置可否，指尖一弹，那枚铜钱倏然飞至林小凡面前，悬停不动，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你便是金灵师姐麾下，那个领悟了混沌之道，还弄出什么‘混沌动物园’的星君？”
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林小凡心头一凛，这开场白可不像是要顺利批文的。
“正是小仙。动物园之理念，旨在为仙界万物寻求一线生机，亦为仙家子弟提供见闻之所……”
“混沌？”赵公明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混沌乃万物未分之象，亦为毁灭之源。你欲以此为基，圈养异兽，就不怕引火烧身，为三界带来祸端？”
压力扑面而来，林小凡稳住心神，不卑不亢。
“元帅明鉴。混沌固然凶险，然天地万物，皆有其两面。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小仙所悟之道，并非放任混沌滋生，而是加以引导、梳理，使其展现生机的一面。至于圈养异兽，亦非强行为之，而是效仿上古大能，为那些在天地演变中濒临灭绝的种群，寻一处庇护之所，使之繁衍生息，不至彻底湮灭。”
他取出一卷图纸，恭敬呈上：“此乃小仙的初步规划，请元帅过目。”
赵公明并未立刻去看图纸，目光依旧锁定林小凡：“听闻你还与文殊、普贤那两个秃驴起了冲突，折了他们的面皮，甚至斩了他们坐骑麾下的妖物？”
阐教与截教的旧怨，三界皆知，这位财神爷突然提及此事，绝非随意
他谨慎回应：“确有此事。皆因对方欺人太甚，小仙迫不得已出手自保。”
赵公明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
他忽然拿起桌案上的另一份卷宗，看了一眼。
“文殊、普贤座下青狮、白象，当年亦是我师尊通天教主座下随侍七仙之二。他们转投西方，做了那二人的坐骑，甘为走狗，此为背师弃道，折辱师傅，一罪也。”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铁，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犯下诸多恶业，玷污我截教清誉，二罪也。不知悔改，反以为荣，三罪也！”
“如此叛徒，死有余辜！”赵公明猛地一拍扶手，一股凌厉的气息扩散开来。
林小凡心中了然，这位财神爷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借题发挥，宣泄对阐教及叛徒的积怨。
“元帅息怒。”林小凡适时开口，“小仙虽不才，也知晓忠义廉耻，这等无耻之辈，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赵公明神色稍缓，终于将目光投向林小凡呈上的图纸。
他看得极为仔细，不时微蹙眉头，似在思量。
良久，他放下图纸，指尖轻叩桌面：“你这‘为天下万物截取一线生机’的理念，倒与我截教教义有几分暗合。”他沉吟片刻，“也罢，你既有此心，又是师姐门下，本帅也不能毫无表示。”
林小凡心中一喜，却听赵公明话锋一转：“不过，混沌凶兽非同小可，一旦失控，祸及苍生。你须立下军令状，若动物园因管理不善，造成任何生灵涂炭，本帅第一个不饶你！”
“小仙明白！愿立军令状，若有差池，甘受天条处置！”林小凡斩钉截铁。
赵公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这动物园，本帅准了！”他取过一枚玉印，在图纸上轻轻一盖，金光闪过，烙下“工商总署”的特有印章。
“多谢元帅！”林小凡大喜过望。
“先别急着谢。”赵公明摆摆手，“本帅也来掺一股。投入百万功德积分，占股三成，不参与日常经营。但每隔凡间三十年，本帅会亲自查账。此外，动物园所获盈利，须有固定比例用于救济洪荒遗脉，或是资助那些有潜质、但出身贫寒的截教后辈。你可愿意？”
这条件……虽说多了些约束，但财神入股，还怕没钱赚？
而且资助截教后辈，也算是与这位大能绑得更紧了。
林小凡毫不犹豫：“小仙愿意！一切谨遵元帅安排！”
赵公明哈哈一笑，显得颇为开怀：“好！你小子，对本帅胃口！”
他屈指一弹，三枚闪烁着金光的铜钱飞入林小凡手中。
“这三枚金钱，每一枚皆蕴含本帅全力一击之力，危急关头可救你一命。算是本帅给你的额外支持。”
林小凡感受着铜钱上传来的澎湃法力，心中感激不已。
“多谢元帅厚赐！小仙定不负元帅厚望，将动物园经营妥当！”
赵公明微微颔首：“动物园的建设，你可全权负责。若遇难以解决的麻烦，或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捣乱，可以在仙讯上找我。”
他亮出一个二维码，林小凡扫码加上后，再次躬身致谢。
待林小凡告辞离去，赵公明独自坐在殿中，拿起那份盖了章的动物园规划图，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喃喃自语：“混沌之道……倒是个有趣的变数。”
他指尖在图纸上轻轻一点，一道金光就融入其中。
“通天师尊昔年曾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一线生机，或许真能被这小子抓住些什么。便让我看看，你能掀起多大浪花，又能给那两个秃驴添多少堵。”
赵公明起身，负手望向林小凡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