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理解。”道袍青年第一次对林小凡的说法，表示了明确的认可。
“阐教讲顺天应人，人教讲清静无为，截教讲截取生机。”
“三教教义，本就同源，却又相互对立。未曾分裂之时，三股意志如三条逆流之河，彼此纠缠，始终无法真正合一。”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当我的核心，随着截教气运融入了另外两教，情况就变了。”
“我得以从内部，从根源之处，去接触、理解、乃至融合那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
“顺天，非是懦弱的顺从，而是洞悉其规律后的因势利导。无为，非是彻底的死寂，而是在纷繁万象中守住本心。截天，亦非是鲁莽的逆反，而是在既定的定数之中，去寻找那唯一的变数。”
“三者看似相悖，实则互补，合而为一，方为完整的大道。”
道袍青年缓缓抬起手，虚握了一下，仿佛将整个道门都握在了掌心。
“如今你们所见，三教归一的道门，便是我。”
“而如今道门修士也都秉持着我的整合的大道开始修炼！”
镇元子在一旁，听到此处恍然大悟。
“难怪封神之后，三教虽偶有争端，却再无倾覆之危，根基反而愈发稳固，原来是你在暗中调，弥合裂痕。”
林小凡可没镇元子那么多感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家伙！”
他一拍大腿，看向道袍青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合着你才是封神量劫最大的赢家啊！三清圣人忙活了半天，最后全给你做了嫁衣？连鸿钧道祖，都被你钻了空子，狠狠地薅了一把羊毛！”
“这买卖，道祖简直亏麻了！”
“谈不上输赢。”道袍青年对林小凡的惊叹无动于衷，“我只是顺着大势，求得了生存与完整而已。”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林小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能看透林小凡的元神本源。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了。”
“如此的我，你们还想让我成圣吗？”
就在林小凡说让我在思考一下的时候，。
道袍青年的视线从林小凡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个被拘束在半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申公豹身上。
“不过，在你们做出决定之前，我需先了结一桩因果。”
申公豹一个激灵，枯槁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大仙……当年的事，都是误会，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道袍青年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慌。
他朝着申公豹伸出了手。
申公豹看到这个动作，亡魂大冒，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不！你不能杀我！”
“杀你？”
道袍青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嘲弄的表情。
“不。”
“你对我，还有大用。”
话音未落，他的掌心之中，浮现出一个深邃的黑色漩涡，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从中传出，牢牢锁定了申公豹。
申公豹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元神，都在被那旋涡疯狂地拉扯、吞噬！
“你……你要做什么！”
“你身上的‘劫运’神通，是道祖的手段，也是当年坏我根基的污秽之物。”
道袍青年五指缓缓收拢，申公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向那恐怖的旋涡。
“但如今，它却是我成圣路上，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我要从你体内取走这一神通，污染大道助我成圣！”
申公豹的惨叫撕心裂肺，在这片寂静的星域中显得尤为刺耳。
生命本源被活生生剥离时，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哀嚎。
道袍青年手掌中的旋涡，仿佛化作了一张吞噬万物的饕餮巨口。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丝线，被强行从申公豹的七窍、毛孔，乃至元神深处硬生生拽出。
林小凡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家伙，这废废物再利用啊。”林小凡压下心头的不适，对着镇元子低声咕哝了一句，“道祖亲手制作的‘污染源’，现在要被拿去污染天道本身，这买卖，怎么想都觉得刺激。”
镇元子没有接话，他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这已经不是在鸿钧的棋盘上掀桌子了，这是要用鸿钧亲手打造的棋子，跳出他的棋盘啊！
那么道祖会允许他这么做吗！
“啊——！”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申公豹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
他眼中的神采彻底熄灭，亿万年修为所化的法力与元神被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被道袍青年随手一挥，飘向了无尽的黑暗深空。
一个曾经搅动三界风云，让无数大能饮恨的棋子，就这么迎来了他最终的结局。
道袍青年的掌心，那道“劫运”神通已经汇聚成了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珠。
宝珠表面没有任何光泽，却仿佛能吸收周围的一切光线，深邃得让人心悸。
其中，无数张痛苦的面孔一闪而逝，那是所有被“道友请留步”送上封神榜的截教仙人的怨念与劫数。
“此乃道祖之劫，亦是天道之瑕。”
“当初若不是只有这玩意能镇压我藏起来的半神，恐怕也不会留下他。”
道袍青年托着这颗黑色的宝珠，语气平淡地解释着，仿佛在展示一件稀松平常的艺术品。
“以此为引，便可在大道之上，开一道不属于他的门。”
他说完，将那颗宝珠缓缓按向自己的胸口。
黑色的宝珠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便无声地融入了进去。
道袍青年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污秽与混乱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让他那原本古拙神圣的气质，多了一分邪异与危险。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转向林小凡。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即将爆发的宇宙。
“我已备好柴薪，现在，你考虑的如何了！”
“若是你不愿意，我也无法强迫你，若是你愿意道祖此刻也无法改变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