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盯着手机屏幕上顾轻语的对话框，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
凌晨一点的办公室空调嗡鸣，他摸了摸后颈的冷汗——匿名邮件里的录音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父亲笔记本躺在抽屉里，封皮的烫金已经磨出包浆，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抽屉，指尖触到硬壳的瞬间，系统突然跳出一行字：\"顾轻语可信度87%，建议优先沟通。\"
他按下通话键，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顾轻语的声音带着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哑：\"林昭？
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能来我办公室吗？\"林昭把手机夹在肩头，鼠标点开录音文件，\"有点东西，需要你帮忙听听。\"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顾轻语穿着浅蓝棉麻外套，发梢还沾着湿气，手里提着两杯热可可——杯壁上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把杯子放在林昭桌上，俯身凑近电脑：\"什么这么急？\"
录音里的电流声响起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住了椅边。
当那句\"当年老林的案子都能压下去\"飘出来，她突然直起身子，瞳孔在冷白的屏幕光里缩成针尖：\"老林......是你父亲？\"
林昭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看见顾轻语喉结动了动，外套下的肩膀微微发抖——这个总爱咬着相机快门笑的姑娘，此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们在威胁你。\"她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便签纸上唰唰写着时间线，\"安置区刚解决就翻旧账，说明你触到了核心。
上回开发区的地......\"笔锋突然顿住，她抬头时眼底燃着小火苗，\"我可以曝光。
用媒体的压力撕开他们的口子。\"
\"你知道后果。\"林昭按住她的手腕，能感觉到那细瘦的手腕下跳动的脉搏，\"他们连我父亲的案子都能压，对付记者......\"
\"所以更要快。\"顾轻语抽回手，马克笔在便签上戳出个洞，\"舆论发酵需要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证据链已经串死了。\"她突然笑了，带着点野气的锐：\"再说了，我拍过黑网吧的保护伞，蹲过三天三夜垃圾堆找线索，还怕他们？\"
林昭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系统界面突然弹出\"风险评估：媒体介入可降低32%被灭口概率\"。
他摸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到夹着老照片的那页——年轻的林父穿着旧衬衫站在工地前，背景是未完工的居民楼。\"我父亲常说，有些墙，总得有人先推块砖。\"他合上本子，\"听你的。\"
两人在办公室熬到天亮。
顾轻语的相机里存满了拆迁协议扫描件、安置区居民的采访录音；林昭的系统界面不断跳出\"政策推演\"结果，红色风险点被他用蓝笔一个个划掉。
晨光爬上百叶窗时，她的咖啡杯空了三个，他的马克笔换了两支。
\"市纪委的邮箱我核对过三次。\"林昭点击发送键，看着举报材料的进度条一点点填满，\"苏律师帮忙公证的证词在附件最后。\"
\"我的稿子标题定了。\"顾轻语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把笔记本转向他，屏幕上是《云州拆迁迷局：一个科员的追凶与一位父亲的旧案》，\"编辑说头版留了位置，等你点头就发。\"
林昭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系统突然弹出\"危机预警：李明杰行动概率提升至78%\"。
他想起录音里那个模糊的男声——李明杰，青阳区城建局副局长，父亲当年的下属，最近总在拆迁协调会上阴阳怪气说\"年轻人别太冒进\"。
\"发。\"他按下确认键，晨光正好漫过电脑屏幕，\"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谁在怕。\"
第二天早上八点，林昭刚踏进办公室，手机就炸响。
来电显示是\"李明杰\"，备注栏的红色感叹号是系统昨晚标出的高危标记。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立刻传来刺耳的冷笑：\"小林啊，听说你最近挺忙？\"
\"李副局长有何指教？\"林昭把手机开了免提，系统同步开始录音。
\"指教不敢。\"李明杰的声音突然沉下来，\"有些事，年轻人别太执着。
当年老林要是不那么轴......\"
\"李副局长是在提我父亲？\"林昭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的笔记本，\"我父亲当年查的烂尾楼，现在成了安置区的样板。
他没做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重物砸桌的闷响：\"你会后悔的！\"
\"我只后悔没早点查。\"林昭挂了电话，系统界面跳出\"李明杰情绪值：愤怒92%，慌乱67%\"。
他正要整理去纪委的材料，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
\"林昭同志，市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请你立即过来一趟。\"
林昭的手指在桌沿顿了顿。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父亲的笔记本上投下暖黄的光斑。
他摸出钢笔，在举报材料首页补了句\"附：父亲林正华1998年工地日记复印件\"，然后合上公文包。
走廊里传来同事的脚步声，他却听见系统在耳边轻声：\"检测到关键节点触发，建议携带父亲笔记。\"
电梯门打开时，他望着金属门框里自己的倒影——那个总在领导面前低头的小科员，此刻眼神像把淬了火的刀。
公文包的搭扣\"咔嗒\"一声扣上，他抬脚迈进电梯，身后的日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道不肯妥协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