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区政府办公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两点依然刺眼。
林昭的指节抵着太阳穴，面前摊开的文件上布满红笔批注，最上面一张是国安局刚传过来的口供扫描件——“天幕工程”代理人在审讯室里抖得像筛糠，把李维如何通过境外空壳公司洗钱、如何用本地建材企业做资金中转站的细节全吐了出来。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淡蓝色的“资源兑换”图标正微微发亮。
他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这是触发系统的习惯动作。
阮棠的提示音带着机械感却莫名亲切：“检测到金融审计专家需求，消耗500点任务积分兑换成功，专家王启年将于十分钟后致电。”
手机恰在此时震动。
林昭接起，对面传来略带沙哑的男声：“林科长，我是王启年。您发的资金流向图我看了，第7条交易链有问题——云州建材三月十八日打给‘南洋贸易’的两千万，表面是购货款，实际上对方账户三天后就转去了开曼群岛的壳公司。”
林昭的笔在“南洋贸易”四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他想起北站候车厅里男人咬碎毒丸的瞬间，后颈那股凉意又涌上来——李维的谨慎超出预期，但再严密的网，总有线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沈清欢抱着一摞档案袋，发梢还沾着夜露，显然是刚从档案馆赶回来。
她把档案放在林昭手边，指节点了点最上面那份：“李维近三年的出差记录，我比对了资金流转时间。去年十一月他去新加坡‘招商’，正好是第一笔黑钱出境的日子。”
林昭翻开记录，果然看到“新加坡云州经贸交流会”的行程，落款是青阳区招商局。
他抬眼时，沈清欢正低头整理散页，耳尖泛着淡粉——她总在递关键资料时露出这种小女儿家的羞赧，像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清欢，”林昭抽出一张便签纸，“把这份行程表和资金流向图用加密邮箱发给省巡视办王组长，备注里写‘建议启动双规程序’。”
沈清欢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好。”她转身去接水，保温杯碰在桌沿发出轻响，林昭这才注意到她的鞋跟沾着泥——看来是从档案馆跑着回来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绾的视频邀请。
律所的落地灯在她身后投下暖黄光晕，她翘着腿坐在皮质转椅上，红色高跟鞋搭在桌沿，指尖夹着半支薄荷烟：“林科，省高院刚收了我的法律意见书，题目就叫《天幕工程非法融资的法律定性分析》。”她吐了个烟圈，“我还联系了省检察院反贪局的老周，他说舆论压力够的话，没人敢轻易截胡。”
“辛苦。”林昭把口供扫描件推到摄像头前，“这是代理人的审讯记录，你看看有没有能补充进法律意见的点。”
苏绾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快速划拉着平板：“洗钱路径写得很清楚……对了，我下午约谈了‘天幕工程’的几个企业代表，有个姓赵的老板吓哭了，说愿意当污点证人。”她忽然笑起来，眼尾上挑，“他说李维威胁要断他的政府项目，现在我告诉他，配合调查能保他企业不死——你看，人哪有不爱惜羽毛的？”
林昭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顾轻语举着相机冲进来，发梢沾着星点油墨，显然是刚从报社赶过来。
她把相机往桌上一放，屏幕里跳出《云州时报》的电子版头版：《谁在为“天幕工程”买单？
》几个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
“我把之前暗访的录音和视频剪了三段，”她晃了晃手机，“抖音、微博、微信公众号同步发的，现在阅读量破两百万了。”她凑近林昭，眼里闪着雀跃的光，“有个网友扒出李维儿子在温哥华的豪宅，评论区都在刷‘查他’——舆论倒逼，省里面总不能装看不见吧？”
林昭扫了眼电脑上的实时热搜，#天幕工程背后黑手#已经爬到第三。
他突然想起顾轻语上次暗访黑网吧被推搡时，衬衫扣子崩开两颗还攥着相机的模样——这姑娘认准的“真相”，比谁都倔。
“叮”的一声，微信弹出陆明鸢的消息：“下来，我在楼下。”
林昭推开窗，看见明远集团的黑色商务车停在路灯下，陆明鸢靠在车门上，月光把她的轮廓镀得冷白。
她见他下楼，扔过来一个U盘：“我让集团风控部查了李维心腹的资产，有个叫陈强的，名下三家房地产公司没做工商登记。”她抱臂挑眉，“其中一家在郊区有块地，正好是‘天幕工程’规划里要征的——你说，这算不算利益输送？”
林昭接过U盘时，指尖触到她手背的温度。
陆明鸢突然偏过头，耳坠在风里晃了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觉得……”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这样的人，不该被这些烂事困住。”
回到办公室时，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
林昭把五个U盘一字排开——苏绾的法律意见、沈清欢的行程记录、顾轻语的报道资料、陆明鸢的资产调查，加上国安的口供和王启年的审计报告，证据链像张网，正慢慢收紧。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任务更新：锁定李维核心圈层，完成政治清算。当前进度：30%。”
林昭的手指抚过父亲笔记本的烫金封面，泛黄的纸页上“破局者当如春风”的字迹依然清晰。
他想起北站里男人瘫软的模样，想起李维每次开会时摸着翡翠扳指的得意——有些腐烂，确实需要刀来割。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刘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林科，区纪委刚来电话，说李维书记明天早上八点要召开紧急会议，让您务必参加。”
林昭抬头看向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把所有资料收进保险柜，锁扣“咔嗒”一声落定。
这场局，从他接手“天幕工程”那天起，就没打算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