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夏再次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暗自庆幸今天下午才有拍摄，不然早起对她来说绝对是一场酷刑。
昨晚心态起伏变化太大，导致江临夏迟迟都不能入睡。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时差。
这次回国前，她所在的国家和华国有着八个小时的时差。江临夏特地选择了早班机，飞了十几个小时，中间零零散散地睡了一会儿，落地华国时还是早上。她硬撑着熬到了晚上，前天才那么早就能入睡。
等同于熬个大夜，第一晚她确实睡得很沉，连顾沉舟洗澡、吹头发的声音都没听到。但昨晚就不行了，生物钟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以前她回国时也是这样 —— 第一晚早早倒头就睡，第二晚开始倒时差。顾沉舟曾经还对她这种奇葩的生物钟感到惊奇。
想到这点，江临夏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
对呀，顾沉舟知道她的这个特点。所以昨晚她的反常表现，顾沉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江临夏想到睡前顾沉舟那句略带失落的“晚安”。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找到顾沉舟的头像，点开打字键盘。可她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以什么方式开头比较好。
犹豫中，悬停的手指往下滑动，昨天早上的那个早安表情包还在甜甜地笑着。
早安！顾沉舟会给自己留字条吗？
她起身到客厅、到厨房、到所有顾沉舟曾经给她留过字条的地方。可今天，什么都没有。
江临夏失落地坐到客厅沙发上，解锁开手机屏幕，对话框里的光标还在不停地闪烁，可她却迟迟无法敲下任何一个字，最后是苏见欢的电话把她解救出来。
“临夏姐，我二十分钟后到楼下，给你带了减脂餐。”
“好，我知道了。”
她该去工作了，但无论如何都该是她来破局。
时间的紧迫感给江临夏一丝勇气。她想了想，最终给顾沉舟发去一条消息。
「我去工作啦 笑脸.JpG。」
江临夏也确实想不到该说些别的什么，但至少要迈出一步。
顾沉舟没有回复，一直到拍摄开始也没有。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结束时还不到七点。江临夏再次打开微信，顾沉舟的头像上有一个小红点，点进去查看，只有一个字。
「好。」
这一个字还是她那条消息两小时后发来的。
江临夏估计她这个点已经下班，想了一下，编辑一条文字发过去。
「我结束了，吃饭了吗？没吃，咱们一起吃。」
这次没有等太久。
「吃了。」
江临夏略微想一下，继续打字过去：「到家了吗？」
「到了。」
两个字现在对江临夏的杀伤力很大，但她想没关系，等回家的时候跟顾沉舟好好聊聊，解开疙瘩就好。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
「我在枫叶苑。」
枫叶苑是顾沉舟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江临夏心里顿时一紧，她原本以为顾沉舟会回家，跟昨天一样。每次她在京都的时候，顾沉舟都会回来的。
这样的反常让江临夏感到不安，她不能放任不管，“蒋哥，改去枫叶苑。”
“好的。”
一路上急于见到顾沉舟的江临夏，在门口时有些想退缩。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设后，她按下门铃。
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顾沉舟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夏至？” 顾沉舟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 我刚刚结束拍摄，看到你说在枫叶苑，就过来了。”
“进来吧。”
顾沉舟打开鞋柜，拿出拖鞋，动作一气呵成。没做停留，转身回到屋里。
江临夏换好鞋子走进去，屋里还是老样子，顾沉舟正在倒水。
从玄关到客厅的距离，她本还在想该说些什么，还好顾沉舟先开口。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先喝点水，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顾沉舟准备去茶几上拿手机，可却被江临夏挡在身前。这次她没说话，只是眼神疑惑地看着江临夏。
“你怎么不回家？”
“明天有手术，住这里方便，而且最近接了课题，资料也都在这边。”
无懈可击的理由，江临夏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顾沉舟绕过她，去茶几那边拿到手机。
“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吃不下。”
江临夏走到顾沉舟面前，想用可怜的语气和表情让顾沉舟不要这么冰冷。
方法有效，顾沉舟有关心，但好像不多，“不舒服吗？”
“我...我想和你说说话。”
顾沉舟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机，“好啊，那坐下说吧。”
顾沉舟走到沙发一角坐下，江临夏则坐在旁边的贵妃凳上。
一种奇怪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不像是家人，不像是恋人，她们现在的陌生与客气更像要进行洽谈商务。
江临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犹豫了几秒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不安和愧疚。
“没有，怎么会这么说？”
顾沉舟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语气也很平淡。但江临夏了解她，她这样就是有。说没有，只是她习惯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
“昨天我说工作压力大是真的，心累也是真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顾沉舟眼中的冰化了，她微微倾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探究。
“夏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江临夏很矛盾，刚才努力求关注，现在面对顾沉舟的关切，又想退缩。
她低下头，躲开顾沉舟的目光，拇指无措地将关节按的发白。
“我…… 我拍完这部电影后，心里有些乱。”
顾沉舟伸手将江临夏的双手分开，用指腹轻轻地揉着被她蹂躏的关节。
“是因为电影里的角色吗？”
顾沉舟的语气轻柔，眼中的温暖让人想将心中的迷茫和盘托出。
江临夏点点头，“是。确实是因为角色，我...我还没完全出戏，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自己。”
江临夏是在坦白，可她还是没有说出全部。没有出戏是假，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沉舟是真。
顾沉舟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全部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