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父子争，阎家丧钟响二
“托儿？不像。”阎解成受父亲一激，先把自己的直觉反应说了出来。
进而阎解成自己也产生了疑虑。
阎解成想到后院许大茂老爹的口头禅“每逢大事有静气”，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手边一块手表，仔细打量纸盒包装、表带做工和表框表耳等细节，然后拼命回忆。
从自己与中间人从结识到，后来交易的各个细节，把脑海的思路慢慢组织语言，他把玩半天，发现实在没有瑕疵，伸手推到父亲眼前：
“咱过手的这些手表，那一块不都是真的？昨天那一把，我就赚了300多，这也是您自己亲眼看到的。这年月，300块可差不多普通人一年工资，而且东西都是真的，赌表赌表，您也看过了，无论昨天还是今天，很多表盒子里都是水泡的，还有沙子和海腥味，那个托能拿这么多好表来做局？
而且，人家这个生意，做的挺大，这个赌表在咱眼里是大买卖，但在南方老板眼里，真的只是小买卖。他们在四九城，主要还是倒买倒卖好的手表。哪些来找中间人进好手表的，也都是真金白银交易，今天咱们去交易的时候，正好有人找他买表，不还看见了么。今天交易的其中两块，您还说是我们昨天开出来的呢。”
听见自己说完，阎埠贵也在点头同意，阎解成增加了自信，继续这自己的分析：
“而且带我去的赌表的老马，他自己也是玩赌表的。不过他本钱小胆子也小。上半年他表哥有次钱不趁手找他参股，他投了200块，第二天我就亲眼见他表哥给他分了50块~！老马都拉了我两回，我是不想和他分钱，才一直没肯和他合股。”
老阎听到整个过程，一时也没发现任何漏洞。顺手也从儿子手中接过手表摩挲了半天，虽然不是很懂，但手表确实做工扎实，手感细腻。连连拿起4、5块，每一块都是足工足料，从包装到手表本体，完全不是糊弄人的玩意。
阎埠贵还是不死心，想继续挖一挖漏洞，好抓住刚才脑海中那灵光一瞬：“你说他们一票南方人，在咱四九城就没个根儿，你们是怎么和他们接触上的？”
“我们做些倒腾小买卖的，啥紧俏倒腾啥。从棉布棉鞋到针头线脑，什么东西好卖，咱就倒腾什么。从本地各国营厂子货到外地倒爷货。甭管您偷的抢的骗的，三教九流咱都不管；只要是能拿的出货，都是我们这些倒爷的座上宾。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独门的上游，各个都像护着祖宗牌位那样，都是神神秘秘的藏着掖着。
他们倒腾电子表的，也没啥特别的地方。都是因为生意太大，自己吃不下，才会往旁的兄弟那边漏一漏。为了这个渠道，我还请老马搓了好几顿。“
“行了，解成，说重点~！到底怎么认识的？”
“爸，你还不收拾手表都来不及了。我刚没说吗？这批人就是跟着老马远房表哥，带进我们这个小圈子的。但大家本来也就是互通有无的关系，谁都把自家渠道捂的严严实实。。。”
“闭嘴，解成。先别叨逼叨了。我这么捋一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么回事。”
“嗯，爸，你说。”
“这批倒腾手表的，一直有别的大生意，这些手表生意对他们来说，都是随手做的小生意，他们一直很正规，既负责赌表，也有好表销售。是也不是？”
“嗯。他们走海货的，都这样。听说广西那边还有赌石头的，山东和汕头那边，还有赌海关货柜的大买卖。”
“闭嘴，听我说~！你个兔崽子，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嘴碎的~！”
“行，行，行，爸您说，您先说。我不说了。”
“解成，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南方自己赌表，开出坏表马上送港府找大师傅修，开出好的就地换成钱，这不比千里迢迢拉到四九城来更好吗？”
“爸，你该不会是糊涂了吧。这个昨天下午我不是给您说了好几次了么？小日本那边，每50块手表打成一个小包，每个小包都用特制箱子裹起来，用的胶带都是小日本原装的。咱们拆的时候，箱子只是泡了，但胶带裹的大概形状，都还好好的。
他们拿这些货，用大飞，大飞也就是海里的摩托艇，从湾湾或者港府偷渡进来。海上风浪大，有些被水泡了，订货的商家不收，就成了赌表的货物来源。
那中间人也说了。品相好的，他们也有兄弟愿意喝头汤，不过品相好的货，拿货价也贵，算下来，也就两成毛利。这些品相拿不准的，才低价送到外地去赌，开豹子还是开憋十，全是赌命。但还没听谁血亏的，一般都有三成毛利。昨天我拿的那箱子，还有三成六的毛利。老马他表哥那个差不多五成毛利。这才赌的够劲。”
阎埠贵被这个话痨儿子磨的有点上火，立马瞪了过去。阎解成这才闭嘴。
“他们做生意一直很规矩，无论是找他们买好表，还是赌表，他们都比较诚信？”
“嗯。”
“那他们为什么要回收这些泡坏了的表？”
“爸，您是不是糊涂了，我都说了好几次了。他们有渠道拉到港府去，那边有大师傅和专业设备可以搞什么机芯级的修理。据说一套那样的维修设备，就好几万块钱，维修的机器还得不重样的好几种，全办下来，得十几万。咱这既没有师傅，也没有这个手艺。就算谁家有那么多钱买下维修的机器又掌握了维修手艺，可全四九城一年也修不了几块表，谁家犯傻在家里屯那么死贵的维修机器？”
“解成，按你这个说法，他们虽然做的不是合法生意，但一直做事比较本分？比较规矩？”
“嗯。”
“我们即便开出来坏表，他们也会回收，是因为他们有渠道可以维修？”
“嗯。”
“坏表多少钱一块，好表多少钱一块？”
阎解成忍不住想去摸摸父亲额头，这老头怎么不着急把货变现，还在这里一个劲磨叽。
“坏的看品相，3-10块，好的80-120，要是木盒子那种，好的就得200一块。”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港府大师傅修？”
“爸，您认识那位大师傅吗？您送的过去吗？您接的回来的吗？”
阎解成三句话，把阎埠贵干沉默了。
“解成，在你的了解里，中间人一次带多少块手表来？好的和赌表的各有多少？”
“好的不多，好像除了第一次带了几百块好表，和大家都认识上了。后来，他们南方人再来的时候，都不带好表来了。都是带箱子来赌表，开出来就回收，卖掉箱子就走，攒一批又来了。每次过来，好像总共也就20个箱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