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赶来的工人们围在旁边，伸着脖子认真学习，还有人掏出纸笔记录要点。
每当林青山递过零件，龙卫明便仔细记下他报出的尺寸。一旁的猴子迅速在纸上写下数据，再将零件交给后面的测量工人。
“误差为零，完全正确。”
测量工人的速度虽不及林青山，但核对数据时，他们惊讶地发现零件的实际尺寸与林青山所说丝毫不差。
“不是零误差，是我们的游标卡尺精度不够，师傅之前提过的。”
龙卫明不知何时接手了工作，核查完数据后，指挥工人将拆下的零件分类摆放在拼好的桌子上。
“按类别整理，检查哪些零件有损坏。”
“明白，师兄！”
车间里忙碌起来的同时，办公室里的娄振华还没喝上今天的头道茶，就接到一车间出事的消息。
“什么？食堂被砸了？何师傅带人去一车间闹事了？”
娄振华难以置信，开工不到两小时，竟爆发如此严重的冲突。他刚要冲出去，猛然想起早上林青山的提醒。
“难道是……食堂背后的股东指使的？”
作为商人，他深知商业竞争可能招致的报复。早上因过于关注林青山这个受上级重视的年轻人，竟忽略了这一可能的后果。
秘书见老板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却迟迟不决，急得声音发颤：“厂……厂长，一车间已经打起来了，您快叫巡查队吧……”
他当秘书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急得眼眶发红。
“别急……股东的事可以慢慢处理，但……”
娄振华沉思片刻，突然向秘书询问林青山那边的情况。
“零号车间？对了，刚有人汇报，说他们在重新组装机器，申请更多钢材。不过这事……”
秘书刚要开口，提议此事可以暂缓。
娄振华却直接摆手打断。
“照办，立刻安排仓库把东西送过去……另外，派保卫科的人在车间外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这……”
秘书短暂愣神，随即快步出门布置。
娄振华眉头紧锁。
“股东们坐不住了……今天零号车间恐怕要出事。一旦失控，厂子就……”
他不敢深想。
公私合营是大势所趋，资本家们纵然心疼，也只能咬牙接受。
然而权责尚未厘清，股东们便联手发难，显然是冲着争取更多利益来的。
龙家老爷子捐尽家产换得平民身份，已是前车之鉴。
他娄振华这点家底，哪敢硬碰硬？
“得找严爱国！”
他抓起电话，急急联络上级索要联系方式。
倘若林青山在场，定会诧异于娄振华的转变。
原剧中斤斤计较的资本家，此刻竟判若两人。
或许这只小蝴蝶的翅膀，已彻底搅乱了既定轨迹……
零号车间内，林青山与龙卫国终于拆完最后颗螺丝。
众人望着光秃秃的金属框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硬仗才刚开始。”林青山摊开手掌，“图纸——”
大徒弟龙卫明双手奉上反复修改的蓝图，眼底燃着火苗。
“动手！”
“是，师父！”
（ 娄振华料得不错。
当小股东派人冲击食堂时，其余股东闻风而动——这是与国家谈判的绝佳筹码。
他们当然不敢太过火。
国家机器的铁拳有多重，这帮人心里门儿清。
一号车间的骚动牵制了部分保卫科力量。
趁此间隙，一伙流氓翻墙潜入厂区。
所幸零号车间位置偏僻，这群无头苍蝇转了半天仍晕头转向。
当他们终于摸到路时，已经看见几名保卫科的人守在门口。
“大哥，现在咋办？”
领头的汉子皱起眉。他接到的命令仅是进来教训几个人，却没料到要直面红星厂的保卫科。
“你们四处转转，弄点动静出来，把门口的人引开。”
声东击西的把戏，他自然明白。
这群人都是外来盲流，不属本地。即便事后被抓，也牵扯不到他头上。
确认零号车间位置后，流氓头子转身撤离，留下那些盲流在厂里制造混乱，好让他的人趁机行动。
另一边，严爱国接到娄振华的电话。
听罢叙述，他意识到厂里的不安定因素即将爆发。
“给我接司令部……”
老战士远在他乡，此刻赶回已无济于事。为保护林青山和龙卫国，他不得不动用部队旧交。
“老沈，这事不光关系我那厂子，更关乎公私合营的推行。你必须下狠手……”
“厂里的事等我回去处理，我即刻动身，最快明晚抵达。”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淡淡应了声便挂断。
“妈的，我看谁敢蹦跶！”
严爱国早已忍够那群满身铜臭的老东西。
“真当咱们好欺负？我倒要瞧瞧，这帮杂碎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说话间，他手中的铝杯被捏得咯吱作响。
红星厂保卫科小队长正焦头烂额。
一号车间乱成一锅粥，食堂那帮人疯了似的抄起餐具扑向工人。
尤其那主厨，抡着大铁锅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车间里骂声四起，夹杂着伤者的哀嚎。
易中海没料到傻柱今天像条疯狗，本想上前说理，却见这家伙红了眼扑向贾东旭往死里揍。
眼看贾东旭奄奄一息，傻柱仍不收手。
易中海赶忙叫人阻拦，谁知这疯子见人就打，拉架的全都挨了揍。
这下彻底乱了套。
他与身后的股东早早躲到远处角落，望着车间里混乱的场面直打哆嗦。保卫科长领人赶到时，厉声呵斥着冲入人群。许久，骚动才逐渐平息。易中海正要带股东上前质问，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随即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动静......保卫科长闻声脸色骤变，是军靴声！还未等他确认，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破门而入，枪口直指众人：全部不许动！放下武器蹲下！这阵仗吓得所有人魂飞魄散——区区斗殴竟惊动军队？在场者无论是否参与打斗，心头都浮现同样的疑问。
转眼间，整座厂区所有车间都被士兵包围。唯有位置偏僻的零号车间依旧平静，林青山与龙卫国正全神贯注地接过工人递来的钢材。师父，工件参数是......听着龙卫明报出的数据，林青山抬眼望向龙卫国。见对方颔首，他沉声道：那我开始了。好。整个车间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放轻，生怕影响林青山的操作。
此时车间外的岗哨已换成持枪战士。那些混入厂区的闲散人员早被展开地毯式搜查的士兵按倒在地。冤枉啊！是大狗......是大狗指使我们来闹事的......面对真枪实弹的军人，这群乌合之众彻底蔫了。
待局势完全控制，完成全厂搜查的战士让开通道。一位身着旧军装的中年男子拄拐而来，空荡的裤腿在膝盖处草草打着结。报告首长，搜查完毕，逮住几只溜进来的老鼠。移交巡逻队，继续警戒。是！战士敬礼离去后，独腿军人拄着拐杖来到零号车间窗前，望着浑然不知外界变故的工人们，以及被众人环绕的两个青年，欣慰地笑了：老严说得没错，果真是两个好苗子。
严爱国正风尘仆仆往回赶，军用运输机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可眼下他哪顾得上这些，一想到厂里的乱子和上级的嘱托，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妈的，这回天王老子说情都不好使。不把这帮蛀虫碾碎，老子名字倒着写！”
新钢材研发正值关键阶段，厂里却闹出这种幺蛾子。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次矛头竟直指林青山。
这年轻人可是龙国工业的未来，真要有个闪失，他这个厂长万死难辞其咎。
军队开进红星轧钢厂的消息像炸弹般传开。
拄拐杖的老将军带人控制全厂后，大马金刀坐在零号车间门口的板凳上。
黄山河领着巡查队赶来时，瞥见几个混混被士兵拿枪顶着脑袋，心里顿时雪亮——准是出了内鬼。
他刚想找当兵的打听情况，对方却像块榆木疙瘩。
无论问什么，永远只有硬邦邦四个字：
“无可奉告！”
黄山河只得押着混混折返。
走到一车间才看清主战场——机器倒没坏几台，地上横七竖八躺满挂彩的工人和厨子。
有个家伙身旁歪着口足够几十人吃饭的大铁锅，看样子伤得最重。
“闹成这样也太……”
黄山河“惨烈”二字还没出口，就见那群厨子咧着嘴直乐，只好把话咽回去。
傻柱这会儿气也顺了。
瞥见脚边虾米般蜷缩的贾东旭，嫌恶地啐了口浓痰：
“废物！”
转头就冲着刚护着小股东出来的易中海嚷道：
“一大爷，您徒弟带人砸食堂伤我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外头当兵的动静他早瞧见了。
可既然人家没进车间——
该清的账，一分都不能少！
然而与林青山相处久了，偶尔从他口中听到对易中海的评价后，傻柱的想法渐渐改变了。他开始学会用更理性、更客观的眼光看待院子里发生的事。易中海屡次偏袒贾家，这事儿在大院里早已不是秘密。只不过从前傻柱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懒得掺和这些鸡毛蒜皮的纠纷。
如今贾东旭带人砸了食堂，若说易中海毫不知情，傻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被当面质问的易中海，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