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李长夜回到了黄金金字塔的主殿。
主殿的内部，比外界看到的更加宏伟。这里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拥有着自己的生态系统和物理法则。穹顶之上，模拟着深邃的星空，亿万星辰缓缓流转。
大幂幂正跪坐在他的王座下，为他轻轻按摩着双腿。她的动作娴熟而又妩erv悦，每一寸力道都恰到好处。
“主人，”她柔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今天那个叫安娜塔西亚的女孩，您很喜欢吗？”
李长夜闭着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幂幂的心中一紧，但随即又继续说道：“她确实很美，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只是……我总觉得，她的那份天真，有些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排练好的一样。”
李长夜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大幂幂那张依旧美艳动人的脸上。
“幂幂，”他开口道，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主人，从您将我从凡间带走的那一刻起，已经快一年了。”
“一年了。”李长夜感叹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游戏。”
大幂幂的心猛地一颤，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主人教训的是。是幂幂多嘴了。”
“不，你没有多嘴。”李长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的警惕，我很满意。作为我神殿的‘大管家’，你需要有这份洞察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安娜塔西亚，是一枚棋子。而她的背后，站着一个有趣的棋手。那个叫伊莲娜·别利科娃的俄联邦女人。”
大幂幂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今天也注意到了伊莲娜，但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太过冷静，有些不合群。没想到，她才是幕后的操纵者。
“这个棋手，想跟我玩一局心理战。”李长夜的笑意更浓了，“她想通过她的小木偶，来试探我的喜好，解构我的性格。很有趣，不是吗？”
“那……需要幂幂去处理掉她们吗？”大幂幂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付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她有的是办法。
“不，不用。”李长夜摇了摇头，“那样游戏就不好玩了。我倒要看看，这位来自克格勃‘燕子学校’的高材生，还有什么把戏。你去给我盯紧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但不要打草惊蛇。”
“遵命，我的主人。”大幂幂恭敬地应道。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后怕。主人的洞察力，远超她的想象。任何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如同儿戏。
“还有那个东瀛女人，山崎千代。”李长夜话锋一转。
“主人，她的茶确实很不错，而且……”
“茶，是不错。”李长夜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那杯‘凝神茶’里，七色莲花的花蕊，可以安神。但如果，它和我书房里，那盆来自亚马逊雨林的‘腐魂蕨’的孢子，以及我卧室里，那块来自深海的‘龙涎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你猜会发生什么？”
大幂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虽然不懂毒理，但光听这些名字，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会产生一种慢性的神经毒素。”李长夜的声音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不会致命，但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多疑、暴躁、精神衰弱。很高明的手段，不是吗？利用我宫殿里已有的东西，来构建她的毒杀之阵。这位甲贺流的传人，比那个只会玩弄人心的俄国女人，要高明得多。”
大幂幂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想到，那杯清香的茶水，和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歹毒的杀机。而这一切，主人竟然早已了然于胸！
“主……主人，您……”
“我既然敢把她们放进来，自然就有掌控她们的手段。”李长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这座神殿里的每一粒沙，每一滴水，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她们自以为隐秘的计划，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场透明的戏剧。”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的中央。
他伸出手，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轻轻一握。
下一秒，他刚刚喝下的那杯“凝神茶”，竟然化作一滴滴翠绿色的液体，从他的掌心凭空浮现，然后汇聚成一团，悬浮在空中。
“分析。”他淡淡地说道。
一道蓝色的光幕瞬间在他面前展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飞速闪过。
【成分分析完毕：七色莲花蕊，天山甘露，微量生物碱……】
【毒性交互模拟：与‘腐魂蕨’孢子、‘龙涎香’分子结合后，将生成化合物c-17，别称‘暴君之泪’。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潜伏期96小时，将导致情绪失控，逻辑混乱，记忆力衰退……】
看着光幕上的分析结果，李长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魔神般、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意的微笑。
“现在，你明白了吗？”他回头看向已经彻底呆住的大幂幂。
大幂幂重重地跪倒在地，身体因为恐惧和崇拜而剧烈地颤抖着。
“幂幂……明白了。主人……您……您就是真正的神！”
在这一刻，她心中因为新人到来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安全感，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更加狂热、更加死心塌地的崇拜。
跟一个能掌控一切、洞悉一切的神玩弄心机？那些女人，是何等的不自量力！
“很好。”李长夜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喝她的茶，甚至可以夸奖她。我倒要看看，当她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小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至于那个伊莲娜……”李长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玩味，“既然她喜欢玩心理游戏，那我就陪她好好玩一场。”
接下来的几天，安娜塔西亚成了整个太阳神殿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在伊莲娜的“指导”下，她完美地扮演着那个“天真而又幸运的纯洁精灵”的角色。她时而与林间的独角兽嬉戏，时而用清泉为李长夜冰镇水果，时而笨拙地学着弹奏一种古老的乐器。
她的每一次“无心之举”，都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在李长夜的面前，并为她赢得丰厚的“取悦积分”。
她的积分一路飙升，很快就遥遥领先于所有人。
她被赏赐了一座紧邻主殿的、拥有独立温泉与花园的华丽宫殿。无数的奢侈品，如同流水般送入她的房间。
安娜塔西亚彻底沉沦了。她从一个濒临淘汰的边缘人，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起初，她还对伊莲娜心存感激与依赖，但渐渐地，当她习惯了被众人簇拥，习惯了李长夜偶尔投来的赞许目光后，她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
她不再是伊莲娜的棋子，她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荣耀”。她开始疏远伊莲娜，甚至在其他女孩面前，刻意与伊莲娜保持距离，仿佛想洗去自己曾经“被操控”的痕迹。
伊莲娜的房间里。
这位来自俄联邦的女上校，第一次感到了计划失控的挫败感。
安娜塔西亚这枚棋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甚至开始反噬她这个棋手。她精心设计的、通过安娜塔西亚来收集李长夜心理数据的计划，陷入了停滞。
她试图敲打安娜塔西亚，提醒她谁才是这一切的导演。
“安娜塔西亚，你最近太张扬了。”伊莲娜找到她，声音冰冷地警告道，“你忘记了我们的目的吗？”
“目的？什么目的？”安娜塔西亚正在镜子前试戴一顶镶满了钻石的王冠，闻言，她回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天真的残忍：“伊莲娜姐姐，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取悦主人’吗？我的积分是最高的，这证明我的方法是对的。倒是你，积分还是零，再这样下去，被‘淘汰’的可是你。”
伊莲娜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发现，眼前的女孩，已经不是那个在门口抱着膝盖哭泣的可怜虫了。权力和欲望，是比任何精神渗透都更有效的腐蚀剂。而李长夜，只是轻轻地抛出了一点诱饵，就轻易地瓦解了她的同盟，废掉了她的棋子。
这已经不是挫败感了，而是一种被人看穿一切后，智商上被彻底碾压的羞辱感。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个仿生人女仆出现在她的门口。
“伊莲娜·别利科娃女士，主人有请。”
伊莲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审判，终于要来了吗？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恢复了那副冰山般冷静的表情，跟着女仆走向了那座她一直想要渗透，却又无比畏惧的黄金金字塔。
主殿之内，空旷而又威严。
李长夜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如同瀑布般流动的数据墙前。墙上，闪烁着无数张面孔，无数份档案。
“伊莲娜·别利科娃，”李长夜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响起，“俄联邦安全局上校，代号‘冰湖’。毕业于‘燕子学校’特级心理研修班，导师是伊万·扎哈罗夫将军。专攻心理侧写，精神渗透，以及……通过建立精神依赖，来摧毁目标意志。”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伊莲娜的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不是猜测，这是陈述。他知道她的一切！她最大的秘密，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揭开，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神明面前的凡人。
“你试图用你那套教科书式的理论来分析我。”李长夜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选择安娜塔西亚，是因为她的‘天真’与你的‘冰冷’能形成完美的互补，你认为这种‘反差’能引起我的兴趣。你教她制造‘意外’，展现‘纯粹’，一切都很好，很专业。”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多了一丝嘲弄，“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能创造世界的存在，他的‘心理’，是你那套凡人的理论可以解构的吗？”
“你就像一个研究蚂蚁行为的学者，试图用蚂c蚁的逻辑，去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建造一座城市。”
李长夜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伊莲娜精神防线的崩溃点上。
“你渴望控制，因为你的童年充满了失控。你被扎哈罗夫将军选中，是因为他看到了你内心深处对秩序和掌控的偏执。他将你打造成了一件完美的‘武器’，但他也给你套上了一层枷锁。你所有的行动，都无法跳出他教给你的框架。”
“不……不可能……”伊莲娜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在李长夜的几句话面前，土崩瓦解。他说的，是连她的绝密档案里都未曾记载的，她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你真正的任务，不是制造混乱。”李长夜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雅各布勋爵给你的指令，是在关键时刻，动摇我的精神，让我产生自我怀疑，为他们的‘圣女’安娜创造同归于尽的机会。对吗？”
伊莲娜彻底崩溃了。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一场博弈了。这是一场神明对凡人的审判。她引以为傲的智慧、她赖以生存的技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连她自己和她背后的那些人，都只是对方棋盘上的棋子。
“你……你要杀了我吗？”她颤抖着问。对于一个失去了最大依仗的特工来说，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杀了你？”李长夜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更深层次的、让她不寒而栗的东西，“不，伊莲娜。杀了你，太浪费了。你的才华，用在那些凡人身上，是一种亵渎。”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你渴望理解更高级的‘心理’，不是吗？你渴望进入一个全新的、你无法想象的精神领域。你厌倦了研究蚂蚁，你想……研究‘神’。”
伊莲娜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留下来。”李长夜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魔力，“留在我身边，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真正触碰到‘神’的思维的机会。这，不比你执行那个愚蠢的任务，更有趣吗？”
他没有威胁，没有利诱，但他给出的，却是伊莲娜内心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终极渴望。
摧毁一个心理学大师的最好方法，不是击败她，而是给她展现一个她永远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渴望的全新世界，让她对自己过去的一切，产生彻底的怀疑和否定。
伊...莲娜看着李长夜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甘心情愿。
“我……遵从您的意志，我的……主人。”
她俯下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从“上校”到“仆人”的转变，只在这一瞬间。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只有一个目标——仰望并试图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思想。这，是惩罚，更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