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说姜还是老的辣。
谢老爷子，不愧是谢老爷子。
他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然轻而易举把姜闻州刚建立起来有利的局面，又拉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面。
“是啊……”
再次有人喃喃。
“谢老说得在理，这订婚宴没有新人在场，任凭两边长辈说得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呢？”
眼看着谢老爷子身边原本已经惨淡败下阵来的谢楷文有一瞬间又重新振作起来。
就在他们对面的姜闻州眼中光芒闪烁，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楷文见状，实在没忍住再次叫嚣：“是啊，侄儿你看我这祖父，可是把问题说到了点子上。”
“就问姜家的千金她……！”
“在这呢。”
宴会厅的大门处，传来一道轻飘飘却又不失力度的女声。
如此突兀的声音，使得谢楷文脸上的喜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显露，就这么再次僵硬在了脸上。
众人一时间皆感到诧异，顺着视线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居然正是姜晚柠正坐在轮椅之上，被谢言川推着，款步朝着宴会厅内走了进来。
那张与姜闻州七分相似，生得绝美的一张脸，也在这时略显俏皮地朝人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各位，我这身体不好，刚才突然发病，临时去了趟医院。”
“来晚了，还请见谅喽。”
……
差不多就在三小时前左右的时间。
姜晚柠被谢言川从地下仓库中救出后，满脸惨白和浑身是血的样子，险些把早就守在外面的方遒的魂都给吓飞了。
他庆幸还好谢言川“料事如神”提早在外面备下了救护车的同时，也赶忙将两人迎上了救护车。
“哥！老天！这是怎么搞的？晚柠姐她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方遒后面震惊的话，最终是在谢言川冷然的注视下讪讪的住了口。
“病人伤口很深，但好在送诊及时，目前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没有什么大碍，应该过会就会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般松上了一口气。
尤其是谢言川，他沉默着抓紧了方遒激动的手臂，指尖甚至不自觉的微微发颤。
“方遒，等会我先送柠柠去医院，善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大概还是方遒第一次在谢言川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
极度失而复得的后怕，使哪怕像他这样的人，也险些克制不住，流露出破碎的情绪。
“好。”
方遒一时间喉头发紧，应下这句话后，便匆匆折返回了仓库内。
那一刻的他在想，或许打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小瞧了谢言川对姜晚柠的看重。
所以那天大雪之夜下的重逢，到底是场巧合，还是后者的刻意为之，恐怕就只有谢言川本人才知道了。
……
大概一个小时前的时间。
姜晚柠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入目一片白炽颜色的同时，她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般的巨痛。
她下意识挣扎想起身的瞬间，也感受到了右手边一阵巨大的牵力。
姜晚柠睁开眼的同时，对上了谢言川明显担忧深邃的一双眼。
男人身上还穿着上午的礼服，身上却早已没了先前的精致和优雅。
此时他整个人半倚在病床旁边的椅背上，那好看的眉眼深深蹙起，难得狼狈。
“好渴。”对上谢言川的视线，姜晚柠好像有些无辜的朝人眨了眨眼睛。
谢言川：“……”
男人原本已经到嘴边责怪的话，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口中。
他滚了滚喉结，最终认命般的朝着一旁放有水杯的桌边走了过去。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刚醒过来不亦饮水。”
“但是我真的好渴啊。”姜晚柠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可能真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姜晚柠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体的水分被抽干，尤其是喉间的部分，此刻更是干渴的厉害。
“你就给我喝一点点吧。”
再这样滴水未进，姜晚柠怕自己接下来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而要因为过度缺水死亡了。
她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哀嚎着。
试图以此来唤醒谢言川哪怕一点点的“心软”，果然下一秒，她的唇边就感觉到了一些湿意。
是水。
姜晚柠惊喜的睁开眼，却见谢言川正垂着眸拿棉签蘸水轻轻涂抹在她干裂的嘴唇上面。
湿湿凉凉的感觉落在嘴唇之上，莫名缓解了姜晚柠因为过度缺水而焦急的心情。
她盯着眼前谢言川莫名低气压的样子，再次无辜的偏了偏头：“你在生我的气吗？谢言川。”
谢言川继续擦着棉签，闻声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没有。”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男人到嘴边的话明显停顿片刻，好半响后，才又重新回答道：“我在怪我自己。”
他垂下的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抬起来，重新对上了姜晚柠的：“如果当时我的态度再坚定一些，你就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了。”
“再如果，我能尽早解决掉孟枕月这个麻烦，或许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谢言川的声音戛然而止。
感受到唇边的一抹柔软，他明显诧异地抬眸，正对上姜晚柠同样闪烁的眸子。
“嘘，谢言川。”
“别再责怪自己了，至少现在我还没事，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她细白又带着些凉意的指尖，轻轻点落在谢言川的唇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在这一瞬变得暧昧。
谢言川的眼中的神色，明显深了许多。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病房紧闭的门突兀的被人从外面打开。
“哥！订婚宴那边的事怎么说啊，都这个时间点了，不然你先回去看一看吧？”
谢言川：“……”
房门打开的瞬间，方遒明显有些错愕对上姜晚柠已经清醒的视线。
周围再度陷入了一片肃静之中。
谢言川原本已经有些舒展开的眉心，也因他这番没过脑子的话，再度狠狠蹙了起来。
“方遒！”
以至于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你进门前，不会先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