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既不姓陈，也不姓沈。
竟和姜晚柠想象中的任何一方身份都完全不搭边。
也在姜晚柠诧异的目光下，对方在看向她时的眼尾微微上挑，唇线勾勒的瞬间，竟是比女人还要精致。
只是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好像总藏着几分化不开的阴翳，就连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都透着几分算计。
可姜晚柠看着，心中却是莫名一颤。
不知何故，她竟是在这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熟悉感。
好像是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人，并十分熟稔似的关系。
可偏偏，她如今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她对面的男人，也在这时好像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你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啊。”
陈九倒好像宁不意外他们相识，只左右看过一眼后，便垂下了眸子。
“既如此，几位先在屋内叙旧，老朽便先不打扰了。”
临了他最后跟姜晚柠点了下头示意：“姜小姐再有其他什么事，便叫门前的佣人通知老朽一声便是。”
“好的陈老，您先去忙吧。”
如此客套过之后，林焕才在这时看似随意地跟姜晚柠和谢言川两人招了下手：“别拘谨着，随便坐吧。”
他样子倒是随意，看起来像是在自己客厅似的。
姜晚柠和谢言川对视，也终在这时，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林先生您认识我？能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那当然了，何止认识，我们还很熟。”
林焕说话时，抬手随意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和你父母是故交，很好的朋友，所以你还像这么大点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当年的小团子，可是最爱追着我身后叫着叔叔，要求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呢。”
话毕，他倒是仔细观祥起来姜晚柠的面容：“这么看来，小晚柠你倒是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就是更漂亮了些。”
“不过我们也确实有些年没再见过了，你如今不记得我，倒也算是正常。”
中年男人语气随和，展现出来颇为亲近好相处的性格，倒是和姜晚柠先入为主时觉得的阴郁大不相同。
但却并未让姜晚柠就此放下警惕。
毕竟她了解自己父母的性格，林焕若当真是如此刻他自己所说这般，跟姜钺和宋瑶他们交好，几人又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
甚至到姜晚柠的记忆中，都从未有这人出现过的痕迹？
只不过如今她父母下落不明，这事一时无从考究，林焕的话，自然也是不能全信。
而在他们对面的林焕，此时显然也是察觉到姜晚柠的情绪似的，原本正勾在唇边的一抹轻笑也在这时淡下。
那双上挑的丹凤眼，也在看向姜晚柠的刹那，重新变得阴郁起来。
他好像垂眸，狭长的睫毛在冷光灯下忽暗忽明，那修长的指腹，更在这时摩挲而过自己无名指上的扳指：“小晚柠，你果然是长大了。”
“都没小时候可爱了。”
“当然，还有谢家的这个小子。”
林焕顿了顿，重新将自己仰躺至背后的沙发上：“不用这样严防死守地盯着我，放心吧，我没什么恶意的。”
男人意指谢言川那明显幽深又骇人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评价，倒是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毕竟谢言川如今是继任了谢家家主一位。
而谢家在整个京市，乃至国内，都算是排得上号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虽然年纪尚小，但多年攒下的威名，也是不容小觑，便是如今京市其他几家的家主见到他，恐怕也是不敢随意评价。
可眼下的男人，却是毫不惧他。
更甚至……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倒是你们，今天特意托了陈九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焕眸光闪了闪，在说话的霎时抬起手臂。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露出了在他手腕处，原本被衣服所盖住的青色树桩文身。
察觉到姜晚柠的表情好像在这时一怔，林焕也有些莫名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
“你们想问我这个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姜晚柠的错觉，好像感觉到，林焕人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压着了些莫名的笑意。
“嗯。”
也果然在姜晚柠应下的下一秒，后者果然开怀笑了片刻。
然后他才在两人分外不解的目光下，语出惊人：“这是我当初年轻气盛，随便搞着玩的。”
“随便搞着玩的？”
好像自己寻找又期待了很久的线索，终于在此刻再次断掉，还是以这样荒唐的理由。
姜晚柠这下是真没忍住，不可置信地脱口问道。
大概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期盼过林焕是拿这话寻自己开心的，本质上是在骗自己。
但很可惜，她这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对上的却是林焕不置可否的表情。
“真没骗你们。”
“当年我和陈沧树私交甚好，也是见他们族中这个印记奇特，还有着特殊权利，觉得好玩，这才额外去刺了一个。”
“如今只恨是年少轻狂，后来想洗也洗不掉了，倒是让我少走了条能从政的路。”
姜晚柠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就是这么个结果。
令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偏偏对面的林焕，也是要跟两人证明似的，大方抬起手臂放到面前的桌上，由着两人观摩。
也是着不看还好，一看姜晚柠的脸色便彻底难看了下来。
因为确实如林焕所说那样一般无二，他身上的这个刺青，凑近了看，就是在陈沧树那枚玉章上的图案基础上，做了简单修改过后的款式，跟陈家历代家主所持独一份的印记，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末了，林焕这边也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语气同样在这时多了几分正经：“你们既然能让陈九找到我，便就说明，你们肯定见过陈沧树了。”
“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世界顶尖级别玉器大师身死道消的新闻，便是他的爱人，陈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