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捕头一把将证据抢过去，塞入自己怀中，这才转到柳梦舟跟前，拿起一杯茶水泼在他脸上。
柳梦舟的幻觉似乎消失了，他拿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侧眸看着唐捕头和林云微。
忽然他的瞳仁放大，夸张地叫起来：“凌波仙子入梦来！你是仙子吗？”
柳梦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古琴都不管了，展开双手扑向林云微。
唐捕头瞧着负手站开，等着看好戏。
却不想林云微一脚将柳梦舟踹翻：“姑奶奶是孟婆，起来喝孟婆汤了！”
说着林云微不容分说，上前提着茶壶，摁着柳梦舟的头就是框框一顿灌水。
唐捕头瞧着柳梦舟那手脚乱抓像是无助的蛤蟆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陪着小心劝说：“林娘子，我看他已经醒了，可以问话了。”
“是吗？”
林云微冷眼扫过唐捕头，将柳梦舟的头掰向自己：“说，你是谁？”
柳梦舟现在只想要离开他曾经的仙子，忙不迭回答道：“我是柳梦舟！”
林云微松开他，将茶壶放在桌上：“听说你吸这个药差点溺死在水盆中，若非是妓院的姑娘发现了你，你都死了，怎么还敢吸这个？”
柳梦舟捡起古琴放在床上，自己也狼狈而颓然地坐在床上：“我也是没法子，这个东西不吸的话，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没有灵感，那比死还要难受！”
这种说法林云微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好气道：“知道这个叫什么名字吗？”
“神仙醉。”
林云微冷哼一声：“倒是好名字，知道是谁供货的吗？”
柳梦舟舔了舔嘴唇，显然他知道却不敢说。
“这可是死了五个人了，你若是不说，就让人把你绑起来七八天，让你戒断了再放你。”
“我说，我知道是杨柳新的龟公毛儿，他手里有货。”
林云微看向唐捕头，唐捕头道：“毛儿我们抓过，他的货是从夜市收来的，现在我们还没抓到源头。”
林云微瞧着唐捕头终于肯干人事了，点头看向柳梦舟：“你认识袁大吗？”
袁大是个胭脂铺掌柜，是这次被杀三人中做玉瓶观音姿势的那个人。
“袁大，我知道啊，杨柳新的常客，他也对这个幻药上瘾，听说……”
柳梦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云微便道：“是否是有人传言此药有助阳功效？”
“是……”
柳梦舟脸红成一片，病态地浮在苍白瘦削的面颊上。
林云微还注意到，这人羸弱地连古琴抱上床都费力。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幻药贵吗？”
柳梦舟家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倒没有一般赌坊那样家徒四壁。
“不贵，就我这点只要十个铜板。”
唐捕头也跟着叹气道：“可不就是因为这个玩意便宜，所以才疯传流行，我们就是阻拦劝说都拦不住。”
林云微闷声不答，这和诱人上瘾有什么区别？
作为缉毒警察，她见证了多少起家庭因为毒瘾分崩离析的，若非是这个代价是无数的金钱，谁会去贩毒制毒？
可是这里的毒药却便宜的很啊……
柳梦舟瞧着他们终于是要走了，松了口气，摇摇摆摆送到门口。
对于这种成瘾的人，林云微早已经知晓，任何劝说都是没用的，不过还是说道：“你若是继续吸的话，很快就会丢掉小命，好自为之。”
走出柳梦舟的家，唐捕头主动说道：“其实啊，这个幻药已经不是我们徐州的问题了，听说全国都在流行，衙门都很为难啦！”
林云微微微侧目看向唐捕头：“怎么不往上京报呢？”
唐捕头听得这话觉得奇怪，仿佛是在质疑他们工作没做到位似的，立刻说道：“早就报上去了，只是京里没什么动静，我们也没法子啊！”
接着回去的路上林云微一面观察街上的行人，一面听得唐捕头不停抱怨。
“对了，有女子吸这个的吗？”
唐捕头待要咋舌，忽然止住，露出了一个难看得鬼脸：“没有，那幻药又没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也没有青春永驻的力量，反而吸了人会变丑，女子们都不碰的。”
专门针对男人设计的？
这和林云微在街上的观察相符，不少的男人似乎连阳光都承受不住，走两步就扶着墙壁，简直就像是一群毒瘾的人在街上走。
“我来上京的路上途经了不少的城市，感觉都没有你们徐州的情况严重，你们徐州有什么特别？”
唐捕头听得这话就不对味了，忙给徐洲正名。
“咱们徐州可是距离上京城最近的一个州，经贸发达，人口众多，就连禁军都经常来我们这里训练，还有我们的徐州兵就不得不提了，这次你们身边的可就是我们徐州兵队伍中的！”
林云微感觉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却轻描淡写说道：“禁军为什么要来你们这里训练？”
唐捕头拿手指拨动鼻尖十分自豪地说道：“咱们徐州军的将军可是当年禁军头领，如今告老还乡，继续发光发热，厉害吧？”
“我们徐家军可是得到陛下赞赏，点阅过的，退一万步说，若是上京出点什么事情，陛下仰仗的可就是我们徐家军了！”
林云微蹙起眉头，这个问题很严重，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只是在街上林云微将话题岔开了去，回到客栈寻到坐在熏炉前的永安王跟前直接问道：“王爷，陛下派你来不会是查徐家军的吧？”
永安王眸光瞬了一下，对着左右看了看去，确定没有外人才说道：“这可是秘旨，你是从哪里揣测出来的？”
果然！
“情况很严重吗？”
永安王摇头：“父皇说，禁军首领密报，说徐家军情况大不如前，兵将都病恹恹的，吸食依赖着一种幻药。”
“陛下也知道幻药？”
这样说来，地方上汇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了？那为何没有动作，难道之前只是觉得这在百姓中流传无所谓，流传到了军队中，才警惕起来？
永安王轻笑一声：“父皇不只知道，还吸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