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除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再也找不到一个血狼帮的活口。
那些相府护卫面不改色，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周围的路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有的吓得瘫软在地，有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看向姜星河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这哪里是什么纨绔公子，这分明就是个谈笑间取人性命的活阎王啊！
苏云汐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清冷，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萧玉娆则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苏云汐的衣袖，连头都不敢抬。
姜星河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哎呀，真是扫兴。”
“被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打扰了咱们的好心情。”
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早知道，就该让他们再多活一会儿，等咱们逛完了再处理。”
苏云汐：“……”
苏云汐觉得，姜星河这个人，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这明明就是个疯子啊。
“看来以后我还得多出来走走才对。我不横行京城，这京城得冒出多少牛鬼蛇神？啧啧，血狼帮这种货色，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姜星河的目光却在苏云汐脸上停留片刻。
故意将“横行京城”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试探苏云汐的反应。
苏云汐闻言，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姜星河那张带着痞笑的脸。
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波澜，只是嘴角微微抽动。
这是把杀人当成了出来遛弯的理由了？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纨绔！
这姜星河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刚才他处理血狼帮的手段，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那群护卫的身手和纪律，分明是相府精心培养的精锐。
他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心机深沉。
苏云汐手指微微收紧，攥着衣袖的动作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相府的公子，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姜公子好兴致。京城的确鱼龙混杂，姜公子既有意整顿，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表面上是在顺着姜星河的话说。
实则暗藏锋芒，隐隐点出他方才的杀戮过于狠辣。
“苏姑娘这话说得客气。整顿京城这种大事，哪轮得到我这纨绔出手？不过嘛，偶尔出来踩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也挺解闷的。苏姑娘觉得呢？”
“姜公子行事果决，自然有你的道理。云汐不过一介女子，不敢妄议。”
“苏姑娘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妄议不妄议的，本公子最喜欢听实话！下回若再有这种牛鬼蛇神，欢迎苏姑娘提醒我一声，我好再来‘解闷’！”
笑得肆意，语气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警告。
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不远处的萧玉娆。
萧玉娆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完了！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
自己这身打扮，这偷偷摸摸的行径，分明就是冲着宫里去的！
平日里姜星河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眼神这么毒辣！
“来人，把我大嫂玉娆小姐请过来吧，我刚才见过她在的。”
早有相府护卫发现了萧玉娆，左右架着她，带到姜星河面前。
“星……星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觉得府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顺便……顺便去普济寺上柱香，为……为亡夫祈福。”
越说声音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苍白无力。
去寺庙上香，用得着穿成这样，还鬼鬼祟祟的？
姜星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跳下马，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近萧玉娆。
“上香？”
他用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微微俯下身，桃花眼危险地眯起。
“嫂嫂，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觉得这满大街的人都是瞎子？”
“去普济寺上香，需要往皇宫的方向走？”
“而且，我怎么记得，普济寺在城西，而嫂嫂你刚才，可是卯足了劲儿往城东钻啊。”
周围的百姓们大气不敢出，但耳朵却竖得老高。
“我的乖乖，这……这是相府的家事啊！”
“听这意思，这位大少奶奶有问题啊！”
“姜二公子也太……太不给面子了吧，当街就质问起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敲山震虎！没看见刚才那些血狼帮的下场吗？”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却清晰地钻进萧玉娆的耳朵里。
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我……我……”
萧玉娆语无伦次，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落在朴素的衣襟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任何辩解在姜星河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那么可笑。
“嫂嫂是想说，你不认路？”
姜星河“好心”地替她补充，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
“没关系，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可以亲自派人送嫂嫂一程。”
“就是不知道，嫂嫂这偷偷摸摸的，到底是想去见哪位‘神佛’，求什么‘心安’呢？”
特意加重了“神佛”和“心安”两个词的语气。
姜星河这话，分明是在点她！
点她想偷偷进宫见妹妹萧玉淑——当今的那个小女帝！
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不仅她自己要倒大霉，恐怕还会连累到宫里的妹妹！
姜家和萧家，虽然是姻亲，但私底下因为各自的势力和立场，关系微妙得很。
尤其是大哥死后，这种平衡就更加脆弱了。
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和绝望：
“星河！算我求你！有话……有话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这里人多眼杂……”
“哦？”
姜星河挑了挑眉，故作惊讶。
“嫂嫂现在知道人多眼杂了？”
“刚才趁乱想溜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人多呢？”
他伸出折扇，轻轻挑起萧玉娆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半分平日的轻佻，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嫂嫂，我再问你一遍。”
“你，打扮成这样，行色匆匆，到底想去哪儿，见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玉娆的心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瑟瑟发抖的萧玉娆和步步紧逼的姜星河身上。
苏云汐站在不远处，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姜星河这副模样，与传闻中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他到底是真的纨绔，还是……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