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城郊的一片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一个造型古怪，用泥土和砖石垒起来的高大炉子，正矗立在空地中央。
萧玉卿、赵鸾，还有一脸狐疑的钱通，都被带到了这里。
“姜星河，你神神叨叨地把我们带到这儿，就是为了看你这个土堆？”
钱通抱着胳膊，满脸讥讽。
他已经认定，姜星河就是在虚张声势。
萧玉卿也有些不解，这炉子……看上去也太粗糙了。
比楚国最简陋的炼铁炉还要不堪。
只有赵鸾，见过太多姜星河创造的“奇迹”，此刻虽然也好奇，但更多的是期待。
姜星河没理会钱通的嘲讽，只是拍了拍手。
“来，上才艺！”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开始往那古怪的炉子里倾倒东西。
不是上好的木炭，而是一筐筐黑乎乎、冒着臭气的“石头”。
正是这片土地上最常见，也最没用的劣质煤！
紧接着，又是几筐品相极差的铁矿石被倒了进去。
钱通差点笑出声。
用这种破石头炼铁？还是用这种垃圾矿？这小子怕不是失心疯了！
他今天就要亲眼看着姜星河怎么把牛皮吹破！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只见姜星河走到一个巨大的、像是风箱又完全不像风箱的木制大家伙旁边。
“预备——走你！”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个汉子推动巨大的拉杆。
炉子仿佛瞬间被激活的火山，炉口喷出的火焰，从原本的橘黄色，迅速变成了刺眼的亮白色！
那恐怖的高温，隔着十几步远，都烤得人脸颊生疼！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钱通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炉火！
萧玉卿的凤眸中也充满了震撼。
这绝不是普通的风箱能达到的效果！那股风力，太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炉子的咆哮声越来越大。
整个炉身都被烧得通红，仿佛随时会融化。
姜星河一挥手。
“走咱们这边有已经差不多的，咱们去看看开闸，放水……哦不，放铁水！”
管事领着众人寻了一座准备要开炉的高炉。
早有汉子等在那儿，用一根长长的铁棍，捅开了炉子下方的一个出口。
“嗤——！！！”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色铁水，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那光芒，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姜星被以外，全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他们认知中的暗红色铁水，而是……流淌的黄金！
铁水被引入一个个模具之中，迅速冷却。
“哐当！”
一块还带着红热的铁锭被丢在地上。
姜星河指了指钱通带来的护卫。
“嘿，哥们儿，借你家王爷的宝贝佩刀用用。”
那护卫一脸懵逼，下意识地看向钱通。
钱通此刻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木然地点了点头。
护卫抽出自己的百炼钢刀，在姜星河的示意下，卯足了力气。
朝着地上那块新出炉的铁锭砍去！
“当！！！”
一声巨响！
火星四溅！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
结果，让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那块黑乎乎的铁锭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而那把价值不菲的百炼钢刀……
刀刃上，崩开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口子！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不是铁，从炉子里出来的就是钢！
姜星河走过去，捡起那把报废的钢刀，在手里掂了掂，一脸嫌弃。
“就这？就这破烂玩意儿，你们平南王府还好意思叫百炼钢？我看叫百断钢还差不多。怎么样，钱主事，我这土堆，还行不？”
钱通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星河从怀里掏出一卷丝绸和笔墨，刷刷刷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字。
全是关于煤炭配比和炉温控制的。
当然，是经过他“精心优化”的魔改版本。
他把丝绸塞进钱通怀里。
“看你这么有诚意，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不是？”
“这个，是炼钢秘方，拿回去孝敬你们家王爷吧。”
“就当是我，送他的见面礼。”
“告诉他，时代变了，大人。”
“以后别玩泥巴了，掉价。”
钱通捧着那卷写着“秘方”的丝绸。
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大嘴巴子。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人家的土堆炼出来的，是能崩断百炼钢刀的神铁！
自家的王府宝贝，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破烂玩意儿。
这脸，丢到姥姥家了。
姜星河才懒得管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大手一挥。
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工匠们吼道：
“都愣着干啥？今天陛下来工坊看大家，开席！开席！今天，今晚铁匠工坊加餐！”
姜星河扭头，冲着萧玉卿挤了挤眼睛。
萧玉卿嘴角微微一抽。
着那金光灿灿的铁水，感受着那能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
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罢了，赏。来人。将朕带来的御酒‘火烧云’取来，今夜，朕要与姜先生，与诸位壮士，不醉不归！”
“喏！”
……
这次来工坊，萧玉卿也知道自己该表示一下。
早就命人带来了几坛御酒。
很快，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数个白玉酒坛走了过来。
酒坛一开封，一股醇厚绵长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压过了空气中原本的煤炭和铁锈味。
内侍们开始为众人斟酒，金色的酒液倒入白玉杯中，煞是好看。
萧玉卿端起一杯，莲步轻移，走到姜星河面前，凤眸含笑。
“姜先生，此番研制神兵，居功至伟。这一杯，朕敬你。”
周围的工匠和士兵们都看呆了。
女帝陛下……亲自敬酒？！
这是何等的荣耀！
姜星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赵鸾直接将酒杯从萧玉卿的侍女手中截了过去。
只见赵鸾端着酒杯，对着萧玉卿甜甜一笑。
“女帝陛下的御酒，金贵得很。小鸾替姜大哥先尝尝，免得有什么宵小之辈，在酒里动了手脚。”
说完，她仰起雪白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嗝~”
“嗯，好酒！没毒！姜大哥，你可以放心喝了！”
这话一出，全场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