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扭曲的尖啸声终于被抽离空气。
林尘单膝跪在满地残骸中，额角的汗水砸在碎裂的机械零件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擂动千年古钟的重锤——刚才那股几乎要撑爆经脉的力量正在退潮，却在血肉里留下了滚烫的余温，仿佛连骨骼都被重新锻造过一遍。
\"咳......\"身侧传来虚弱的呻吟。
林尘抬头，看见被压在机械臂下的女子正缓缓睁眼，她原本被黑渊改造的银色瞳孔正褪去诡异的光泽，重新透出人类的灵动。
\"你醒了。\"苏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女子身侧。
她不知何时解下了外袍，正垫在女子颈后，指尖泛着淡青色的灵力，顺着女子的脉络轻轻梳理——这是阴阳家特有的\"醒神术\"，能加速被控制者的意识复苏。
林尘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发抖，显然刚才那道推开自己的无形力场消耗了她不少灵力。
\"谢......谢。\"女子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她抬起手，想触碰苏璃的手腕，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
林尘这才发现她腕间还缠着未完全脱落的黑色锁链，链身刻满的咒文正在簌簌崩解。
\"罗宾！\"
一道橘色身影破空而至。
路飞单脚踹飞挡路的金属碎片，宽大的草帽被气浪掀到脑后，他弯腰将女子打横抱起，护在怀里的动作笨拙却郑重：\"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疼？
那些怪物有没有欺负你？\"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焦急，连标志性的笑容都皱成了一团。
罗宾被他晃得轻咳两声，却还是笑了：\"我没事，路飞。\"她转头看向林尘，目光里多了几分清明，\"是这位先生救了我。
黑渊的'命运之茧'......被他毁了。\"
路飞这才注意到满地狼藉。
他蹲下来，指尖戳了戳一块还在冒烟的机械残片，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焰：\"你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们？\"
林尘撑着膝盖站起身。
他能感觉到腕间的\"镇魔印\"正在淡去，却在皮肤下留下了温热的印记，像是某种被唤醒的共鸣。
他伸出手，掌心浮起一道半透明的召唤光纹——那是《海贼王》世界特有的波纹，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勾勒出草帽团的标志。
\"我是林尘。\"他说，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力量特有的低哑，\"一个能召唤你们的人。
现在，我来兑现和草帽团的契约。\"
路飞盯着那道光影，突然咧嘴笑了。
他把罗宾轻轻放在旁边的金属残骸上，也伸出手——不是和林尘相握，而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大得让林尘差点踉跄：\"好！
那以后就是伙伴了？\"
\"现在说伙伴还太早。\"苏璃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战场边缘，正蹲在核心装置的残骸前。
林尘看见她指尖掐着一枚血色符文，正缓缓按进装置裂缝里，符文接触金属的瞬间腾起青烟，像是活物般钻了进去。
\"但至少可以确认，黑渊在各个世界布置的'命运之茧'都有相同的核心代码。\"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扫过林尘时软了软，\"我留了追踪标记。
如果他们还有其他茧，我们能顺着代码找到。\"
林尘点头。
他注意到苏璃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刚才为了保护他，她应该强行调用了阴阳家禁术。
他刚要开口，却被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林兄弟！\"岳山提着八卦掌的青铜腰牌跑过来，他的衣襟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老柳说这装置的自毁程序被你彻底搅乱了，但黑渊的支援可能半小时内就到。\"他的目光扫过路飞和罗宾，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了沉稳，\"需要我先送这两位去安全屋吗？\"
\"不用。\"路飞突然插话。
他把草帽重新扣在头上，食指勾着帽檐压下，露出标志性的自信笑容：\"我们自己能保护好罗宾。
倒是你们......\"他歪头看林尘，\"下次召唤的时候，记得多带点肉。
我请客！\"
罗宾在旁边低笑，伸手戳了戳路飞的腰：\"路飞，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叮——\"
一声清响突然在战场上方炸开。
林尘抬头，看见柳清风正站在最高的残骸上，手里转着半块破碎的玉牌。
老人的白须被风掀起，目光却像刀般扫过每一个角落：\"能量波动稳定了。
岳山，检查东侧的暗门，黑渊的人撤退时可能留了后手。
小尘，带苏丫头去补灵力——她刚才那手'隔山卸力'，连我都差点没看出破绽。\"
岳山应了一声，冲林尘点点头，转身朝东侧跑去。
他的八卦步踏在金属碎片上，竟踏出了梅花状的脚印，显然是用内劲震碎了脚下的障碍。
林尘这才注意到善逸。
鬼杀队的少年正蹲在不远处，雷刀插在地上，仰头望着他们。
他的发梢还沾着血渍，却朝林尘比了个大拇指：\"林先生刚才超——帅的！
下次教我那招金色的拳好不好？\"
\"等你能接住我三拳再说。\"林尘笑着回他，目光却落在苏璃泛白的唇上。
他走过去，虚虚护在她身侧：\"先去补灵力。
柳前辈说的对，黑渊的支援......\"
\"我知道。\"苏璃打断他，却没有躲开他的搀扶。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间的印记，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至少现在......我们赢了这一局。\"
柳清风的咳嗽声从高处传来：\"赢一局可不够。
小尘，你体内的'镇魔印'才刚显形，回头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林尘抬头，看见老人冲他挤了挤眼睛。
夕阳的余晖正穿透破碎的穹顶，在众人身上镀了层金。
路飞已经背起罗宾，正用他标志性的大嗓门和周围的机械残骸较劲——他非要说那些碎片能熔了给桑尼号做新船锚。
善逸追在他后面喊\"会被娜美姐姐骂的\"，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倒把这狼藉的战场撞出了几分烟火气。
岳山的声音突然从东侧传来：\"老柳！
暗门里有个加密终端，我搬不动——\"
\"来了来了。\"柳清风甩了甩袖子，踩着残骸跳下去，白须在风里飘得像面旗子，\"小尘，先带苏丫头走。
这里有我和岳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尘低头看向苏璃。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影子，却在触到他目光时迅速抬眼，用一贯的冷静掩饰了眼底的倦意：\"走吧。
再晚，柳前辈该念叨'年轻人不懂惜命'了。\"
林尘笑了。
他扶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能感觉到她手腕上的脉搏跳得很轻，却很稳。
远处传来岳山和柳清风搬动机械的闷响，路飞和善逸的吵闹声渐渐模糊，只剩脚下未完全冷却的金属残骸，还在微微发烫，像某种正在苏醒的，关于未来的承诺。
金属残骸堆里传来岳山的闷哼，他单手撑着那台加密终端直起腰，青铜腰牌撞在金属上发出清脆的响：\"老柳，终端里的黑渊数据全被格式化了。\"
柳清风正蹲在核心装置残骸前，枯枝般的手指在焦黑的代码刻痕上摩挲，闻言头也不抬：\"早料到。
这些年黑渊每次撤退都跟耗子搬家似的——\"他突然用指甲在某处刮出火星，\"但这儿留了道暗码。\"
岳山两步跨过去，低头看老人指腹下若隐若现的荧光纹路：\"是追踪标记？\"
\"苏丫头的手笔。\"柳清风笑出满脸褶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起身，\"走罢，黑渊的支援卫星定位信号已经在附近转悠十分钟了。
再磨蹭，咱们得给他们表演活人填导弹坑。\"
林尘刚把苏璃扶到安全些的金属断墙上，就听见岳山喊了一嗓子：\"林兄弟，撤！\"他转头时，正看见善逸摇摇晃晃站起来，雷刀拖在地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响。
鬼杀队少年的发梢还滴着血，却冲他露出个歪歪扭扭的笑：\"我们......赢了？\"
\"暂时。\"林尘走过去，伸手虚托住他胳膊——善逸的肌肉软得像团棉花，显然用了全力。
他能感觉到少年掌心还残留着雷纹的余温，\"但黑渊的茧不止这一个。\"
\"那也够开心啦！\"善逸突然咧嘴，露出虎牙，\"刚才路飞先生背罗宾小姐的样子，跟我保护祢豆子时好像哦......\"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眼皮开始打架，\"不过......林先生的拳头更——\"
话音未落，少年的脑袋已经砸在林尘肩头。
林尘无奈地叹气，把他背到另一侧，转头时正撞上路飞亮晶晶的目光。
草帽小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罗宾被他轻轻放在块干净些的残骸上，正用指尖戳他后腰：\"路飞，别像望梅止渴的猴子似的盯着人家。\"
\"我没盯！\"路飞嚷嚷着跳开，却又立刻凑回来，\"林尘，你刚才说多弗朗明哥不是唯一的敌人？\"
林尘把善逸交给苏璃——她虽然灵力透支，抱个少年还是稳稳的。
他活动了下被压麻的肩膀，腕间的镇魔印突然发烫，那是召唤系统在共鸣。\"世界政府的'神之谷计划'，\"他盯着路飞帽檐下的眼睛，\"他们在收集各个世界的源能，黑渊只是他们的白手套。\"
路飞的笑容慢慢收了。
他蹲下来，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手指卷着草帽的边缘：\"罗宾说过，世界政府总在干见不得光的事。\"他突然抬头，嘴角又翘成熟悉的弧度，\"但他们要是敢动我的伙伴......\"
\"所以需要合作。\"林尘截断他的话。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刚才战斗时还快——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被召唤者暴露更深层的危机。
镇魔印的热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像是某种古老的力量在推他：\"我的系统能定位他们的茧，你的船能开到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路飞的手突然伸过来。
那只手很大，指节因为常年握船舵而粗糙，掌心还沾着机械油的黑渍。
他没像普通人那样握手，而是直接攥住林尘手腕，用力到指关节发白：\"那就一起吧！\"
\"路飞！\"罗宾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至少等人家说完条件——\"
\"轰！\"
海浪的轰鸣盖过了她的话。
林尘转头时，看见海平线上翻涌的浪墙。
夕阳把浪尖染成血橙色，而浪墙后浮起的桅杆，正挑着面白底骷髅旗——那骷髅的眼眶里，画着顶歪歪扭扭的草帽。
\"梅利号！\"路飞的嗓门震得人耳朵发疼。
他像颗炮弹似的冲出去，跑两步又回头，冲罗宾伸出手：\"罗宾罗宾，快来看！
娜美肯定把船擦得锃亮，山治又在烤牛肉——\"
\"我这就来。\"罗宾笑着扶着残骸站起身，目光扫过林尘时多了分郑重，\"多谢你救我。\"
苏璃抱着善逸走过来，灵力透支的苍白被海风一吹更明显了，却还是扯了扯林尘衣袖：\"那船的源能波动......很干净。\"
\"是活船。\"柳清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望着梅利号的目光带着点怀念，\"用西海神木造的，有自己的灵识。
黑渊的导弹要是敢碰它......\"他突然笑出声，\"怕不是要被船帆抽耳光。\"
岳山扛着那台加密终端走过来，青铜腰牌在胸前晃：\"老柳说得对，这船比咱们的安全屋结实。\"他看了眼路飞已经跑到岸边的背影，又补了句，\"而且......那小子的笑声，比防弹衣管用。\"
林尘望着路飞在岸边蹦跳的身影。
少年正对着逐渐靠近的梅利号挥手，草帽被风吹得乱飞，可他连捡都不捡——反正过会儿山治肯定会骂骂咧咧地给他递新的。
\"走？\"苏璃轻声问。
她怀里的善逸已经醒了，正扒着她肩膀往海边看，眼睛亮得像两颗星。
林尘低头，看见自己腕间的镇魔印正随着梅利号的靠近泛起金光。
那光纹顺着皮肤爬上手背，在指尖凝成道半透明的召唤阵——是草帽团的标志。
\"走。\"他说。
海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可更浓的，是从梅利号方向飘来的烤肉香。
路飞的大喊混着船锚落水的闷响撞进耳朵：\"林尘！
苏璃！
善逸！
快点——山治说再不来就把肉全吃光啦！\"
柳清风当先走出去，白须被风吹得飘起来：\"小尘，记得让那厨子多烤两斤带脆骨的。\"
岳山跟在他身后，加密终端在肩头颠得哐当响：\"老柳，您刚才不是说要戒荤腥？\"
\"年轻人懂什么！\"
林尘笑着搀住苏璃。
她的指尖悄悄勾住他指缝，凉丝丝的，却比任何灵力都让人安心。
善逸从她怀里探出脑袋，冲梅利号挥着雷刀：\"我要吃三盘烤肉！
不，五盘！\"
梅利号的船舷上，已经露出几个晃动的身影——黄头发的厨子举着锅铲骂骂咧咧，绿藻头剑士抱着酒壶靠在桅杆上笑，戴眼镜的学者正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路飞在岸边跳得更高了，草帽终于被吹进海里，他却浑不在意，张开双臂喊：\"欢迎登船！\"
海浪拍打着礁石，把梅利号推得更近了。
林尘望着逐渐清晰的船身，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刚刷新的提示：【草帽团契合度+20%】。
而在更深处，镇魔印的金光里，似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低语：\"武神血脉，该醒了。\"
但此刻，他只是牵着苏璃的手，跟着众人走向海边。
因为梅利号的甲板上，山治举着的平底锅已经开始冒油星子，而路飞的笑声，正卷着咸湿的海风，撞进每一个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