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萧清顾见尚榆晚回来了，本想问点什么。
她看到了尚榆晚眉眼间的阴郁，最后什么也没说，选择拉着人去好好吃一顿。
这几日越竹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提高强度，萧清顾整日浑身酸痛，疼得她连夹菜都有些困难。她现在却装作没事人一般，不断在饭桌上给尚榆晚夹菜。
“殿下，这不合规矩。”尚榆晚开口制止萧清顾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的动作。
不止是萧清顾，尚明奇也在拿着没人用的筷子给她夹菜。一大一小，你一筷我一筷，她的碗都装不下了。
萧清顾以为尚榆晚是顾忌越竹在这里，哼了一声，“不怕！这是本公主的地盘，谁敢说出去？”
她看了一眼越竹，越竹抬头看了一眼萧清顾，与她对视，随后默默垂下眸子吃自个儿的去了。
有些时候就该是个瞎子。越竹在宫里任职多年，深谙此理。
萧清顾唇角微勾，又给尚榆晚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吃饱了就开心了！”
尚明奇看尚榆晚的碗实在是放不下了，默默的看了一眼后边的侍从。
侍从很有眼力见的拿来了一个新碗，尚明奇默默把自己夹起来的菜放到了新的碗里，悄悄往尚榆晚那边推了推。
公主殿下说得对，吃饱了就开心了。
尚榆晚：“......”
她真的吃不下那么多。
闹了一会儿之后，这顿晚膳可算是吃完了。
尚榆晚见萧清顾实在疼痛难忍，陪着她回房就寝。点上安神香后，尚榆晚给她揉捏了半个时辰的手腿，等萧清顾完全睡着了，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并未回房休息，反而去密牢找了佩云和小栗。
“大人。”楼客见她来了，全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尚榆晚浅笑点头，看向牢里的两人。
“准备得如何了？”
佩云和小栗穿着破烂，看起来比之前狼狈很多。
她们齐齐点头，小栗开口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把我们送出去？”
尚榆晚笑了笑。
“恭桶。”
佩云：“......”她是故意的吧。
小栗：“......”她一定是故意的。
楼客：“......”
尚大人这是报复佩云和小栗带着那些人往公主府里藏地契那事儿呢，真是逮着机会就报复人啊。
要是等敲登闻鼓的百姓来了之后，在公主府里搜出了那些地契，就算和萧清顾没关系，但她的封王考核也怕是难以继续。
“今夜会有人拉着载有恭桶的板车出府，你们躲在桶里就好。”
见那两人脸色变化得极为精彩，尚榆晚又笑眯眯的提议，轻飘飘道：“或者你们可以选择和你们的母亲一起被人砍成肉糜。”
若是出公主府却不打掩护，佩云和小栗绝对活不到尚榆晚算计好的那一刻。
现在的尚榆晚没有什么太多的同理心，一旦佩云和小栗没了价值，她可不会管她们的母亲是死是活。
“当然，只要你们办好了事，我的人自然会给你们送上解药。”
尚榆晚的嘴角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她虽然很想直接逼着她们为自己办事，但还是记得过度的胁迫反而会让人生出反心的道理。
佩云和小栗听得出她言语之中的威胁和认真，最终还是忍着恶心答应了。
恭桶而已，还没她们为萧清纪干过的事一半肮脏。
一名乔装打扮过的楼客领着佩云和小栗离开这处密牢，尚榆晚在后边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楼客往她身边挪了一步，道：“大人，我们先去了。”
尚榆晚嗯了一声，“保护好自己，你们的命比她们珍贵得多。实在护不到程寻知的人发现她们的时候，留两具尸体也差不多够了。”
要说萧清纪也真是够嚣张的，用的毒都是琅绛特有的，连“故霜妃”也是琅绛特有的毒药。万一佩云和小栗死在外头被程寻知的人发现了，一旦验尸，大虞和琅绛之间又起风波，程寻知可不是吃素的，萧清纪当真以为萧桐能不被查出来吗？
“是。”
楼客应声而退，忽然有一人匆匆赶来，与尚榆晚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尚榆晚眼底微微一亮，抬脚朝着萧清顾寝房走去。
萧清顾的寝房外有一处院子，院中种着一棵桂花树。尚榆晚绕到树后的围墙上，偷偷爬上去一看。
在月色之下对着木桩挥汗如雨的人，除了萧清顾还能是谁？
见萧清顾愿意从床上爬起来练打桩，尚榆晚的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有一人离萧清顾较近，看身形不过七八岁，说话的语气却颇为老成。
“殿下，用力的方向错了。”
萧清顾的指节都被打红了，有些绝望的啊了一声，“又错了？你刚刚演示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尚明奇抿抿嘴，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上前又演示了一遍。
“马步扎稳，双手虚抱，就跟抱个球差不多，沉住肩，然后......”
尚明奇站在木桩前，绷着小脸扎稳马步，呼吸渐渐放慢。待他做好起势动作之后，左脚猛的往前踏出半步，右脚蹬地的一刹那，腰身往左拧转，紧握的右拳顺着力道倏然冲了出去。
指节泛白的拳头还未彻彻底底的打出去，尚明奇鬓边的碎发便已被拳风拂动。
臂如出鞘之剑般直直打了出去，轻微的破空之声传入萧清顾和尚榆晚的耳中。
尚明奇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到了木桩上，拳下的木桩直接开裂出几道缝隙。
尚明奇收势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萧清顾。
“殿下，这只是一部分而已。殿下可看明白......”
萧清顾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神来，抓着尚明奇的手问他，“你疼不疼啊！都破皮了，要不要擦点药？还是擦点药吧！”
这木桩被这孩子打了六次就裂开了，真是了不得啊！
尚明奇的眼皮垮了一分，“......”重点是这个吗？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他挣开萧清顾的手，“殿下看清楚了吗？再来试试吧。”
萧清顾道：“那我要是会了，你就乖乖去擦药好不好？”
尚明奇点了点头。按照萧清顾的资质，就算是练到天亮也只是有点进步，想完全学会是不可能的。
至于破皮的伤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尚明奇把手背到身后，把伤口抛之脑后，紧紧盯着萧清顾的动作。
尚榆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心微皱，心道这孩子成长的速度实在令她惊诧。
让尚榆晚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在尚明奇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七八岁时的影子。
若是她再强些，奇儿也不用......
萧清顾和尚明奇对暗中窥视的尚榆晚一无所知，萧清顾还在努力的学着尚明奇的模样去打出那一拳。
“——哈！”
萧清顾一拳打在有裂缝的木桩上，疼得她浑身一抖，但她忍住了叫痛声，收势之后，眼睛亮亮的看向尚明奇。
“这次对吗？”
“......”尚明奇瞥了一眼动都没动一下的木桩，眼角抽了两下，“......这能对吗？”
公主殿下真的是个习武的废才。
尚明奇眉头轻蹙，脸上露出犯难的神色。
不知是不是他见过的人太少了，但萧清顾的确是他见过的所有人当中习武资质最差的。游历民间那么多年的人，不应该连这点体质都没有啊。
这第二场考核，到底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