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外的晨光裹着山岚涌进洞来，叶凡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下的光斑落在掌心——那里还留着方才阵图灼烧的淡红印记。
他侧头看向身侧四人：林昭月的断剑垂在身侧，剑穗被黑雾撕得七零八落；苏倾雪新换的短笛是竹制的，笛身还沾着晨露，想来是方才出洞时随手折的；楚红妆的金蚕蛊正顺着她手腕往上爬，在她颈侧吐出颗淡绿色的蛊丹，被她随手塞进嘴里嚼了；秦挽霜的星罗印在掌心流转，金红光芒映得她耳尖泛红。
“那东西没彻底死。”叶凡开口时，喉咙还有些发紧。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含笑花，五颗星子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石碑上的古字，是‘引’。”他从怀中掏出清欢手札，最后一页的画里，紫雾的轮廓比方才更清晰了些，“它在引我们进去。”
苏倾雪的指尖在竹笛孔上轻轻一叩，发出清亮的“叮”声：“寒梅阁的杀手守则说，被盯上的猎物，要么反杀，要么逃到对方够不着的地方。”她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可我现在觉得...逃到它够不着的地方，不如直接拆了它的老巢。”
林昭月将断剑往腰间一插，剑鞘与断刃摩擦出刺啦声：“太初剑典里讲，畏剑者死，迎剑者生。”她望着裂缝方向，瞳孔里映着翻涌的雾气，“我这把剑断了，但剑意没断。”
楚红妆突然歪头嗅了嗅空气，发间的银铃叮咚作响：“裂缝里有股甜腥气，像腐了的曼陀罗。”她从腰间解下个绣着毒经的布袋，倒出十几只指甲盖大的青蛊，“让我的小宝贝们去探探路，它们能闻出十里内的活物。”
秦挽霜的星罗印突然暴涨三寸，在众人头顶凝成个光罩：“我在光罩里布了困龙阵，能撑半柱香。”她伸手理了理叶凡被山风吹乱的发，指尖在他耳后轻轻一按——那是大楚皇室特有的安抚动作，“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叶凡望着四张或清冷或妖媚或灵动或英气的脸，喉结动了动。内天地里的含笑花突然绽放出第六片花瓣，是淡淡的暖金色，像极了秦挽霜星罗印的光。
他深吸口气，将清欢手札收进怀里：“裂缝深处有能量源，是封印阵的关键。”他指了指石碑上的古字，“这些符文在我前世记忆里出现过，是上古封魔阵的引灵诀——要彻底封死它，得用它自己的能量当锁。”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裂缝里的雾气扑面而来。那雾气带着冰碴子似的刺痛，刮得人面颊生疼。
楚红妆的青蛊“嗡”地全飞了起来，在众人头顶织成张绿色的网；苏倾雪的竹笛贴上唇，吹出段婉转的调子，原本割脸的雾气竟顺着笛音的轨迹绕开了众人；林昭月的断剑突然震鸣，剑尖直指裂缝深处，一道淡青色的剑气如游龙般钻入雾中，传来“嗤啦”的撕裂声；秦挽霜的星罗光罩往下压了压，将五人的影子都笼在金色里。
“走。”叶凡抽出腰间的长剑——那是叶家祖祠里的玄铁剑，他昨日刚用内天地温养过，剑身上流转着细密的星纹。他迈出第一步时，鞋底碾碎了块带血的碎石——是方才黑雾里冲出来的邪物残骸。
裂缝越往里越宽敞，原本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窄道，渐渐变成了可并肩而行的洞窟。洞壁上嵌着幽蓝的晶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楚红妆的青蛊突然全部扎进她的袖口，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有活物，比之前的邪物更凶。”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林昭月的断剑“嗡”地出鞘，一道剑气直劈向洞顶——那里不知何时垂下根手臂粗的黑藤，藤上布满倒刺，正滴着墨绿色的汁液。剑气劈中黑藤的瞬间，黑藤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断口处渗出的汁液腐蚀了整片洞壁，露出后面暗红色的岩石。
“是蚀骨藤。”苏倾雪的竹笛突然变了调子，清越的笛声里混入了几丝尖锐的颤音。黑藤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疯狂扭动着缩回洞顶，“寒梅阁的秘典里说，这东西专吃修士的精元，最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
秦挽霜的星罗印突然分裂成九颗小星，在众人四周盘旋。每颗小星掠过的地方，都留下道金色的光痕——那是她新悟的“星罗锁”，能暂时禁锢活物。果然，又有三根黑藤从不同方向窜来，刚碰到光痕就像被火烤的蛇，蜷成了团。
楚红妆突然低笑出声，指尖弹出颗血红色的蛊丹：“看来我的万毒丹要提前用了。”蛊丹落地的瞬间炸开，腾起团紫色烟雾。烟雾所过之处，黑藤上的倒刺纷纷脱落，藤身迅速枯黄，连洞顶的晶石都蒙上了层灰。
叶凡的内天地里，含笑花的花瓣轻轻颤动。他能清晰感知到，前方三百步的位置有团灼热的能量，像颗被捂住的太阳。那能量里混杂着熟悉的道韵——是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上古阵法核心的气息。
“快到了。”他握紧长剑，掌心的汗浸得剑鞘发滑。众人的呼吸声在洞窟里格外清晰，苏倾雪的笛音越来越急，林昭月的剑气凝成了实质的光刃，楚红妆的指尖掐着蛊诀，秦挽霜的星罗印几乎要烧穿她的掌心。
就在这时，整座洞窟突然剧烈震动。洞顶的晶石纷纷坠落，黑藤像发了疯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叶凡的内天地里传来刺痛——是含笑花的花瓣被震得微微卷曲。他一把拽过最近的林昭月，将她护在身后，长剑划出个半圆，将砸向她的晶石全部劈碎。
“往左边！”秦挽霜的星罗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照亮了左侧岩壁上的暗洞。众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刚躲进暗洞，身后就传来“轰”的巨响——方才站立的地方，被塌落的岩石彻底掩埋。
暗洞里的空气浑浊得像浆糊，混着腐叶和铁锈的味道。楚红妆摸出火折子点燃，跳动的火光里，众人这才看清洞壁上刻满了与石碑相同的古字。叶凡伸手触摸那些古字，指尖刚碰到石面，就被烫得缩回——古字里竟蕴含着活的能量。
“这是...引灵阵的阵基。”他盯着洞壁上的纹路，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能量源就在这下面！”
林昭月抹了把脸上的灰尘，断剑指向洞底：“我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动。”她的声音很轻，但众人都听见了——洞底传来“咚、咚”的闷响，像是什么巨大的心跳。
苏倾雪将竹笛抵在耳边听了听，抬头时眼尾泛红：“是能量源在召唤我们。”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笛身，“它在说...来。”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从她袖中窜出，直扑洞底。
她刚要去抓，蛊虫却在洞底的石面上停了下来，前足拼命拍打着地面——那里有块颜色略浅的青石板，边缘刻着细小的符文。
秦挽霜的星罗印落在青石板上，金红光芒透过石缝往下照。
众人顺着光看过去，都倒吸了口凉气——石板下是个深不见底的坑，坑里漂浮着团紫色的光团，光团表面流转着与石碑、洞壁相同的古字。
\"那就是能量源。\"叶凡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含笑花在疯狂吸收着什么，五颗星子亮得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肤，\"用我们的力量，激活它。\"
洞底的心跳声突然加快，紫色光团开始剧烈震动。
青石板上的符文泛起红光，像是被鲜血浸透了般。
叶凡握紧长剑，看了眼身侧四人——林昭月的断剑在发光，苏倾雪的竹笛在发光，楚红妆的金蚕蛊在发光，秦挽霜的星罗印在发光。
他忽然笑了，内天地里的含笑花彻底绽放，六片花瓣上的星子连成了银河。
\"来。\"他说，\"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