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好了，我们的账……账户被……冻结了！”一壮汉神色张皇的跑进教堂来。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灌进废弃教堂，祭坛上摇曳的烛光将“黑礁”首领达奇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他一脚踹翻面前的铁椅，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刺耳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
“三亿港币的洗钱账户说冻结就冻结？”他攥着的黄铜指虎滴着血，另一只手将染血的棒球棍重重砸在忏悔室的铁栏杆上，“你们这群饭桶连个廉政公署的小喽啰都摆不平？”
二十余名成员低垂着头，中间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颤声辩解：“老大，是对方掌握了……掌握了……”话音未落，棒球棍已带着风声劈来，他额角瞬间绽开血花，在马赛克地砖上拖出蜿蜒的红痕。
“掌握了什么？掌握了你们喝酒泡妞的证据？”达奇扯下皮手套甩在对方脸上，露出虎口处狰狞的海蛇纹身，“‘黑礁’养你们不是用来当废物的！”他突然揪住男人头发往墙上撞去，“当年老子在公海走私时，你们还在穿开裆裤！”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教堂外传来。一名手下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老大！南宫铃兰……慕容夫人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让暴怒中的达奇僵在原地。他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她倒来得挺快。”
办公室大门被轰然推开，南宫铃兰身着一袭黑色真丝旗袍，迈着优雅却不失威严的步伐走了进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旗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气场。她身后，八名黑衣保镖手持枪械，整齐地排列在门口，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达奇头也不抬，转轮弹巢在指尖转出银色的残影：“听说慕容夫人要为宝贝女儿讨公道？”他突然将枪口对准她，“怎么，在港城呼风唤雨惯了，忘了黑礁的规矩？”
“达奇，你还真是会挑地方发火。”南宫铃兰的声音如同冰镇过的威士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祭坛上擦拭霰弹枪的男人身上，“我女儿的事，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达奇随手将枪扔在祭坛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慕容夫人这是兴师动众啊。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珊珊是我女儿，也是‘黑礁’在港城的重要棋子。”南宫铃兰缓步上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监狱里暗杀她，坏的不只是规矩，还有我对组织的信任。”
“信任？”达奇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讽刺，“南宫铃兰，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你那个宝贝女儿，把我们在东南亚的所有据点都卖给了‘白隼’！她不仅背叛了组织，还想把你也拉下水！”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按下播放键。屏幕上，戴着镣铐的慕容珊妆容精致，眼神中却透着疯狂：“告诉妈妈，我从来没把她当母亲。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还有，‘黑礁’的末日就要到了……”
南宫铃兰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画面里的女儿，与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判若两人。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笑道：“就凭一段视频？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相信？”
“信不信由你。”达奇将平板电脑重重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但事实就是，你女儿在监狱里和‘白隼’的人密谈时被我们的眼线发现。为了防止情报进一步泄露，只能提前动手。”
“她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就算她有罪，也该由组织公开审判！”南宫铃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在监狱里暗杀，传出去‘黑礁’的脸面往哪搁？”
“脸面？”达奇逼近一步，身上的血腥味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南宫家不起眼的废物提拔成港城负责人的！现在为了个背叛者，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
空气瞬间凝固，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南宫铃兰突然轻笑出声：“达奇，你我都清楚，珊珊手里握着多少‘黑礁’的秘密。她一死，最着急的恐怕不是我吧？”
这句话让达奇的眼神骤然变冷。他盯着南宫铃兰看了许久，突然退回祭坛，拿起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说吧，你想要什么？”
“第一，给我所有关于珊珊背叛的证据。”南宫铃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第二，参与暗杀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证据可以给你。”达奇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但那些兄弟是按规矩办事，动他们，就是和整个‘黑礁’为敌。”
“规矩？”南宫铃兰的目光扫过教堂内神色紧张的帮派成员，“我在港城替组织卖命三十年，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达奇突然拍掌大笑：“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证据可以给你，但那些兄弟必须留命。作为交换……”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得帮我解决‘白隼’这个大麻烦。”
南宫铃兰凝视着对方眼中闪烁的危险光芒，缓缓点头：“成交。但我警告你，达奇，如果让我发现有任何隐瞒……”
“放心，我向来恩怨分明。”达奇拿起霰弹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枪声在教堂内炸响，惊起一片尘埃，“去把资料拿给慕容夫人。记住，从今天起，‘白隼’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南宫铃兰接过手下递来的文件袋，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暴雨依旧在下，她站在门口，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怀里的文件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不仅是女儿的罪证，更是一张通往更深黑暗的入场券。
当直升机再度升空时，南宫铃兰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乌云。手包里的文件袋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而电脑屏幕上女儿的笑容，正在暴雨中渐渐模糊。她摸了摸锁骨处的疤痕，那里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像二十一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从未真正远离。
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达奇望着雨幕中消失的光点，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更清楚，在利益面前，所谓的仇恨，终究会成为最好的筹码。而这场关于权力、复仇与背叛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