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芳怔怔地看着王玉芬，那句“喜欢燕西”仿佛还在空气中回响。她原以为会听到一个充满算计和苦衷的故事，却没想到结尾是这样一句简单直白的少女心事。她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说不清是鄙夷还是羡慕的神情。
“你居然……喜欢上燕西了？”她喃喃自语，随即像是要说服自己般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无奈的笑，“还真是稀奇。算了，你过得开心就好。”这句话她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仿佛在为这个世界的荒唐画上一个无奈的句号。
“嗯，”王玉芬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评价，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真实的笑意，“这里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在金家时要开心不少。”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吴佩芳，“不过，你呢？也准备在这里长住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吴佩芳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八度：“嗯。我跟凤举离婚了，又不想回娘家给爹妈丢脸，自己一个人住，又觉得不安全……思来想去，也只能来燕西这里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疲惫。
“住在这里确实更好些，至少有个照应。”王玉芬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循循善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姐姐在教导妹妹，“既然你准备长住，不如……也跟了燕西吧。”
“啊！”吴佩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这……这……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她的话再次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质问的立场。
王玉芬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想想，你跟凤举已经断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以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身份寄人篱下吧？看看我，”她指了指自己和孩子，“只有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之一，你才能真正挺直腰杆，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吴佩芳的心上。是啊，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这不正是她最恐惧的吗？她看着王玉芬，这个曾经被她看不起的女人，如今却活得比她清醒，比她有底气。她的内心剧烈地动摇起来，仿佛有一扇尘封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门后是她从未想过的、充满诱惑又无比禁忌的道路。
“我……我考虑下吧。”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声音慌乱而颤抖，“我先去收拾我的屋子了，就不跟你聊了。”说罢，她甚至不敢再看王玉芬一眼，直接转身，脚步仓促地朝着五楼走去，背影里满是狼狈和混乱。
王玉芬看着她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楼梯拐角，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低声自语道：“看来佩芳内心也是有触动的。用不了多久，这个家里，就又要多一个姐妹了。”
说罢，她心满意足地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屋子，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色如墨，将别墅的喧嚣彻底吞没。五楼的房间里，吴佩芳躺在柔软的丝被上，却毫无睡意。王玉芬下午那番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挺直腰杆”、“女主人之一”。她辗转反侧，过去的骄傲与未来的恐惧在心中激烈交战。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掀开被子，穿着一身单薄的真丝睡衣，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二楼。
金燕西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缕温暖的灯光。吴佩芳在门口站了片刻，心跳如鼓。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混合着旧书的味道。金燕西正半倚在床头，穿着一件深色的丝绸睡袍，手里捧着一本书，床头灯的光晕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显得慵懒而迷人。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吴佩芳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要开口。
但吴佩芳却先发制人。她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已经跟凤举离婚了，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叫我佩芳就可以。”
这番话让金燕西彻底愣住了。他放下书，坐直了身体，目光从惊讶转为审视，随即又化为一丝玩味。“佩……佩芳，”他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下午听秀珠她们说你来了，但一直没看见你人，本来想去你的屋里看看你，但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没想到，晚上你却主动来找我了。”
“我一直在屋里收拾东西呢，”吴佩芳的语气很自然，仿佛真的是来闲聊，“虽然有丫鬟帮忙，但我带的行李确实有点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要亲手归置才放心。”
“你早说呀，我可以去屋里帮你嘛。”金燕西的热情恰到好处，他拍了拍身边的床沿，“我是男人，干活总归快一些。”
“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吴佩芳没有坐下的意思，反而向前又靠近了一步。她俯下身，双手撑在床垫两侧，将金燕西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睡衣的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目光灼灼，像两簇燃烧的火焰，直直地盯着金燕西的眼睛，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轻声问道：“燕西，你觉得我美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热油的冰块，瞬间在房间里炸开。金燕西的呼吸明显一滞，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回答：“美！”
但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充满诱惑的猎物。他连忙改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和探究：“不对……佩芳，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