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鸿不是笨人，他知道，若是宋瑜已经确认他说的这些是真的，早就杀了他了，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些。
而宋瑜不杀他，留着他，是觉得他对北渊还有利用价值。毕竟，没有哪个情报人员，比他更了解大尧这个敌国。
所以，他咬死了不能承认他和大尧有联系，还要向宋瑜证明自己的价值。
曹文鸿做了一个深呼吸，定了定神色，对宋瑜说：“陛下，您应该调查过臣的身世，臣曾经意图杀死自己的兄长，在大尧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大尧人重视亲缘，大尧皇帝不会选择用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至于您刚刚说的那几件事情，确实都失败了，但不是因为我泄露了情报。或许大尧皇帝有他自己非常厉害的情报网，我们不知道。”曹文鸿眼睛死死盯着宋瑜，喉结滚动了一下。
“呵。你说了大尧皇帝不会选择用你这样的人，那难道我就会用吗？”
“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杀了你，永绝后患吗？”宋瑜慢条斯理地说。
御前带刀侍卫将手按在腰间的刀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出来。
曹文鸿看着自己身边的带刀侍卫，呼吸不禁放缓了。
他却抬头看着宋瑜，面不改色地说：“若陛下想要杀臣，臣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陛下留着臣，是觉得或许臣会在有一天派上用场，臣会向您证明自己的价值。”
宋瑜唇角轻勾，对曹文鸿说：“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价值？”
曹文鸿回答说：“今日臣来见陛下，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禀报。来到北渊之后，臣一直想证明自己对陛下有用。于是暗中调查了一些事，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臣查出，岳永祥在北渊私自训练暗卫、铸造兵器一事。”
宋瑜眼睛微微睁大。
“你说，岳永祥，在北渊私自训练暗卫、铸造兵器？”
“千真万确，臣已经掌握了他训练暗卫、铸造兵器的地点。”
曹文鸿手下是有神机监的人手的，他昨日派人暗暗去这些地方查了一下，见果真有端倪。
“此事朕会核实。”宋瑜眯起了眼睛，“曹文鸿，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让你的主管官员告诉朕。可你没有那么做，而是自己前来将此事告诉朕。为什么？”
曹文鸿眸色闪了闪，道：“来到北渊这么久，臣还没见过陛下。臣想得到一个能直接和陛下接触的机会。”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不知臣向陛下提供的消息，是否有用？”曹文鸿开口道，唇角轻勾。
宋瑜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起来吧。”
曹文鸿的腿已经跪麻了。他用双手撑着地，才勉强起来。
不过，他知道，皇上既然让他起来了，自己暂时便是安全的。
宋瑜又看了他一眼，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你回去吧。”
曹文鸿微微一愣。
他原本以为宋瑜还有话要对他说，可是什么也没有。
“臣告退。”曹文鸿倒退着迈动着自己发麻的腿，离开了。
他知道，他以后要更加谨小慎微才行。好在大尧那边不知怎么的，不需要他传回情报。
那些给他的简讯，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没人看得懂。即便有人看得懂，他也可以说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他的，他完全不知情，也没有传回过任何消息。
他走出去以后，御前侍卫的嘴张了张，却没有继续说话。
“你想说，朕真的完全信任他？”宋瑜开口道。
御前侍卫说：“他毕竟是大尧人，而且，岳永祥若是死了，对大尧是有利的。”
“朕会加大盯着他的人手，若是有异动，朕是会知道的。”宋瑜开口道。
他之前派人盯过曹文鸿，未发现他用任何方式向外界传递情报。
不过也不能松懈，还要好好盯着他才行。
宋瑜又将影卫唤了出来，道：“去查一查，曹文鸿说的那些地点，是否真的有岳永祥培养影卫和私藏兵器的痕迹。”
影卫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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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尧，刑部监牢。
杜菱被绑在一个十字型刑架上，垂着脑袋，发丝从额头上垂落下来，干裂的嘴唇惨白无比，看上去异常憔悴。
直到被押送到大尧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离死亡非常近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不知道大尧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素来胆大，可是当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是如此近的时候，心里也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恐惧。
她可不可以......不死？
正想着，“咯吱”，一声，牢房的铁门响了。
她抬起头来，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视线有些模糊。
当她看清楚进来的人之后，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身子还是微微一颤。
进来的人，是靖王和沈顺安。
杜菱睁大了眼睛。
不光是因为看见了这两个人，更是因为沈顺安是走进来的，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夫君......你能走路了......”杜菱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声音嘶哑地说。
沈顺安看着她，眼睛里有愤怒的火焰。他很讨厌“夫君”这个称呼。
靖王双眼通红地低吼道：“夫君也是你能叫的？你早就不是我儿的妻子了。”
“顺安下个月成亲，和礼部尚书之女。”靖王冷冷道。
杜菱微微一愣，随后低下头，苦笑。
“你，已经要有新的妻子了吗......”杜菱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砺过。
沈顺安说不出来话，只能死死瞪着杜菱。
靖王冷笑一声，开口道：“呵，妻子，你还好意思提这两个字？当年你身为顺安的妻子，把他害得那么惨，又不守妇道，和那么多男人私通，你别污了妻子两个字。”
杜菱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后来居然通敌叛国，投靠西炎！到了西炎也不安分，还陷害西炎的将军秦炎。杜菱，说你心如蛇蝎，真是一点也不为过啊！”靖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
杜菱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嘴唇微微颤抖。
想不到，大尧掌握的情报，居然这么多，这么详尽！
她从眼眶中挤出几滴眼泪，一边摇头一边开口道：“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我知道错了！夫君......不，公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杜菱声嘶力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