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的皮鞋跟在基地大理石地面敲出规律的轻响，肩线绷得像根拉满的弓。
他能感觉到姚瑶的白大褂下摆偶尔扫过自己手背——这是他们伪装成\"研究员搭档\"的必要距离。
系统伪造的身份卡正贴着他后腰的战术夹层，体温将塑料边缘焐得微烫。
\"停。\"
持枪守卫的金属棍横在两人面前时，孟飞的瞳孔缩了缩。
他余光瞥见姚瑶的手指在身侧轻轻蜷起，又慢慢松开——那是她昨晚在镜前练习了十七次的\"从容\"姿态。
\"证件。\"守卫的墨镜滑下半寸，露出眼尾的刀疤。
姚瑶的动作比孟飞快了半拍。
她从白大褂内袋抽出证件时，手腕微颤，像被突然的动作惊到，却在递出的瞬间稳住：\"张主任让我们去五层调阅病毒样本记录，您看这时间......\"尾音带着点研究院特有的急躁，和孟飞记忆里那些总被实验数据逼疯的学者一模一样。
守卫的拇指碾过证件边缘的防伪纹，孟飞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系统在扫描对方瞳孔。
当\"匹配度92%\"的提示在脑海闪过，他听见姚瑶轻笑一声：\"上个月您还帮我搬过液氮罐呢，张主任总说您最通情理。\"
守卫的喉结动了动，墨镜重新遮住眼睛。
他用棍尖挑起孟飞的证件，扫了眼照片又丢回来：\"下不为例。\"
金属门在身后闭合时，孟飞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原以为姚瑶的\"熟悉流程\"不过是纸上谈兵，此刻却真切听见自己心跳里多出的节奏——那是对她的认可在跳动。
\"走左边。\"姚瑶的声音压得很低，发梢扫过他耳垂，\"监控盲区在第三根立柱后。\"
走廊尽头的转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孟飞本能地拽着姚瑶闪进消防通道，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浅灰色工装裤，左腕缠着渗血的绷带，正是前几日在废墟里救过的实验体林雪。
林雪的瞳孔猛地收缩，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那里本该别着的匕首已不见踪影，她的肩膀垮下来时，孟飞注意到她领口露出的淡青色针孔。
\"你们......\"她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铁皮，\"也被抓了？\"
姚瑶轻轻扯了扯孟飞衣袖。
他松开紧绷的后背，向前半步：\"我们是来偷数据的。\"
林雪的睫毛抖了抖。
走廊尽头的探照灯突然扫过，照亮她眼底跳动的光——那不是恐惧，是孟飞在雷灵眼里见过的，将死之人的孤勇。
\"跟我来。\"她转身时，工装裤口袋掉出张皱巴巴的纸。
孟飞弯腰捡起，是用口红画的巡逻路线图，关键位置标着血红色的\"x\"。
\"三天前他们放了我。\"林雪的指甲掐进墙面，石灰簌簌落在她脚边，\"说只要配合，就给我治伤。\"她突然转头，眼睛亮得刺人，\"可我听见他们在说，要把所有觉醒者当电池。\"
孟飞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系统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路线图，与林雪的手绘完全重合。
他把图纸递回去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老茧——那是长期握试管留下的痕迹。
\"隐藏通道在通风管道b-7。\"林雪的声音突然急促，\"半小时后换班，现在走还来得及。\"
通风口的铁锈味涌进鼻腔时，孟飞的战术手表开始震动。
红色数字在眼前跳动：18:12，距离系统计算的\"最佳渗透时间\"还有八分钟。
姚瑶的呼吸拂过他后颈：\"红外传感器在第三块格栅。\"她的手指点在他背上，隔着两层布料也能感觉到温度，\"弯腰。\"
孟飞猫腰的瞬间，一束红光从头顶扫过。
他听见姚瑶在身后轻笑：\"我设计的传感器，当然知道怎么躲。\"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炸响的。
尖锐的蜂鸣刺破金属管道，震得孟飞耳膜生疼。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触发二级警报，敌对目标距离30米。\"他拽着姚瑶往下跳，落地时膝盖撞在水泥地上，却在看见走廊尽头的身影时忘了疼——黑色作战服，左脸有条蜈蚣似的疤痕，正是资料里的韩森。
\"跑！\"林雪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她抄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向监控，玻璃碎裂声混着警报，在走廊里荡起回音。
孟飞的手指按在耳麦上：\"雷灵，干扰弹！\"
三秒后，天花板的应急灯集体爆炸。
黑暗中，姚瑶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带着他转向左边的安全通道：\"韩森习惯把重火力放在右边！\"
子弹擦着孟飞耳畔飞过的瞬间，他看清了姚瑶的脸。
她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掉了，眼尾泛红，却笑得像只嗅到血腥味的猫：\"往消防梯！
我数过，每层有三个备用出口！\"
当他们撞开目标房间的门时，孟飞的战术背心已经被划开两道口子。
姚瑶冲进去的动作像道白影，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的机械臂——原来她总说\"数据比枪更危险\"，不是在开玩笑。
\"还有47秒。\"孟飞背靠着门，雷灵的枪声在走廊里炸响。
他能听见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韩森的冷笑：\"抓住活的，我要看看他的系统能撑多久。\"
姚瑶突然低喝：\"反向追踪！\"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必须切断！\"
\"那数据......\"
\"我留了误导代码！\"她猛地拔下数据盘，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带着汗湿的热度，\"走！\"
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孟飞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姚瑶靠在墙上喘气，白大褂前襟被划破，露出里面的黑色战术背心——原来她的\"柔弱\"，从来都是伪装。
\"给。\"她把数据盘塞进他手里，指尖还在发抖，\"这是备份。
我在财团的档案已经被标记为'叛逃'，他们不会放过我。\"
孟飞捏着数据盘，能感觉到里面芯片的温度。
走廊尽头传来雷灵的呼喝，混着敌人撤退的脚步声。
他望着姚瑶发梢沾着的碎玻璃，突然笑了：\"欢迎加入。\"
姚瑶的眼睛亮了亮，又垂下头去理被扯歪的领针。
这时系统提示在他脑海响起：\"数据解析完成，检测到关键词'07号实验体'、'脑波同步装置'。\"
孟飞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数据盘边缘。
远处传来通讯器震动，是雷灵的消息：\"南门搞定，伤员都撤了。\"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财团总部的探照灯仍在旋转，却照不穿他掌心里的那点光——那里藏着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