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气氛微妙。尹中练适时开口，话语熨帖：“局长，您真不必为这些无谓的议论挂心。在华夏万千民众眼中，您的正直与善良毋庸置疑——您已将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个国家和民族。”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至于那些心怀叵测的异族如何看待您？呵，更不值一提。他们本就不配得到您的关注，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在意那些陌路者的想法？”
这番话精准地熨平了局长刘凌霄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褶皱。尹中练深谙人情世故，一句点拨便化解了无形的尴尬。
“说得在理，”刘凌霄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搁下，“与其在这些毫无营养的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不如着眼未来，谈点实际的。”
他目光转向对面身着伪装的女人——古丽·拜耳凯：“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但有个前提条件：我需要那份核心人物的详细名单。不仅如此，你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重新潜入他们内部，摸清他们的底细和动向。”
这个条件在刘凌霄看来理所当然。特事局的职位固然重要，但忠诚是底线。能力可以培养，立场却必须坚定，容不得半点阳奉阴违。
“真的？”古丽·拜耳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显然没料到刘凌霄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这多少源于她先入为主的认知偏差，一时难以调整。
“当然是真的。”刘凌霄的回应清晰而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但前提条件必须明确：如果你无法完成我交付的任务，后果会非常严重。”他
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等价交换，付出与回报对等，这很公平，不是吗？”
协议达成。古丽·拜耳凯动作麻利地换上她先前易容的装备，很快，那个魁梧的“彪形大汉”再次推开了刘凌霄办公室的门。她必须赶在营地其他人注意到她失踪前返回。
办公室重归寂静。刘凌霄拿起那份沉甸甸的资料，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种种应对之策。
上午八点整，休息充足的唐雪凝准时出现在刘凌霄办公室门口。她脸上带着晨起的清新活力，几步走到刘凌霄身边，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学长，我听说吴淞口码头那边正组织狩猎变异兽呢！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没亲眼见过战士们和那些大家伙搏斗的场面呢。”
“不行，没时间。”刘凌霄扬了扬手中刚拿起不久的文件，语气不容商量，“手头有要紧事安排。”
那些潜伏的跳梁小丑尚未肃清，像根刺扎在心里，让他烦躁难安，实在提不起陪她观猎的兴致。
唐雪凝没有松手，反而收起了撒娇的姿态，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凌霄，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不能因为他们心怀鬼胎，就让我们自乱阵脚，打乱自己的节奏。”
她声音清亮，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你要明白，在这混乱的末世，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是我们华夏文明延续下去的根本！如果我们拥有足以碾压周边一切异族的绝对力量，他们反而不敢轻易生出异心！提升自己，才是最好的威慑！”
刘凌霄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过头，看着唐雪凝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仔细咀嚼着她的话。片刻后，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一丝。
“……你说得对。”
他不得不承认，唐雪凝点中了要害。一切的困局，追根究底，还是源于实力不够强大。而他自己，确实被近期纷繁复杂的琐事缠身，实力的提升已然滞后。
“算你有点道理，”刘凌霄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暂时压下，合上文件站起身，“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战士们是怎么对付那些海洋巨兽的。”
基地距离战士们狩猎的海岸线尚有百余里。考虑到唐雪凝，刘凌霄叫来了司机李大力。三人乘坐一辆经过改装的军用越野车，朝着海边疾驰而去。
车轮碾过荒芜的道路，窗外是连绵不断的废墟景象。曾经繁华鼎盛、傲视全球的超级都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钢筋如裸露的肋骨般扭曲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无声诉说着灾难的惨烈。车内三人望着这片文明的疮痍，心头都涌起沉重的唏嘘。
距离海岸线还有十多公里时，沿途开始出现部队临时搭建的营地。说是营地，其实更像个前进补给点，主要由各种规格的军用帐篷组成，排列有序，便于在突发情况下迅速撤离。
越野车驶近一处较大的营地入口时，一位面容刚毅的中校营长快步上前盘查。看清车内是刘凌霄一行后，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激动与崇敬的光芒，立即挺直身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王营长是吧？”刘凌霄回礼后问道，“前面情况怎么样？给我们简单介绍下。”
“报告局长！”王营长声音洪亮，“一切顺利！我们利用‘引兽香’成功将大批变异兽诱引上岸，然后组织战士们进行有计划的猎杀，效率非常高，战果显着！”
“‘引兽香’？”刘凌霄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微微挑眉，“这是什么？以前没听说过。”
“回局长，”王营长解释道，“这是国家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之一，一种特殊配方的香料。它对绝大多数海洋变异兽具有极强的吸引作用，能在特定范围内形成类似‘信息素陷阱’的效果。在狩猎行动中合理使用，能极大提高诱敌和围歼的效率，事半功倍！”
刘凌霄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烦闷被强烈的好奇心取代。这新玩意儿听起来颇有战略价值。
“走！带我们到前面指挥部看看！”他兴致勃勃，甚至反客为主地催促起来，脚步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很快，三人抵达了距离前线仅十余公里的前沿指挥部。此时，负责此区域指挥的陈逸飞将军竟已亲自带队冲上了第一线，指挥部里坐镇的是一位姓杨的旅长。
这位杨旅长，刘凌霄再熟悉不过。特事局草创之初，他还只是个中尉排长。那时刘凌霄甚至觉得他长得过于斯文儒雅，不像个能打仗的料。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看走了眼——杨墨良不仅在指挥调度上才能出众，个人武道修为也毫不含糊，进境神速。
“报告局长！杨墨良正在指挥，请指示！”得知刘凌霄亲临，杨墨良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小跑过来立正敬礼。
“杨旅长，”刘凌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露出赞许，“不错啊，这都先天中期了？再加把劲，争取早日摸到先天后期巅峰的门槛！”
“是！局长！我一定全力以赴！”杨墨良回答得斩钉截铁。
刘凌霄点点头，目光随即投向指挥部窗外更远的前方，眉头微蹙，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杨旅长，我看那些重火力支援点——重炮阵地、火箭炮营，怎么部署得这么靠前？尤其是那几辆‘雷神之锤’（指750mm重型火箭炮）。”
他指着沙盘上明显前突的炮兵标记：“这种射程超千公里，能搭载高爆、破片、穿甲、燃烧甚至云爆弹头的大杀器，按常规战术，不是应该放在大后方纵深，提供远程火力覆盖吗？摆在这么靠前的位置，万一被突袭，损失太大了。”
杨墨良立刻明白了局长的疑虑，他指着沙盘上代表变异兽群涌动的区域，解释道：“报告局长，这个前出部署的命令是陈司令亲自下达的。他的战术意图是：利用这些高价值、高威胁的重型支援火力作为‘诱饵’，主动暴露一定的位置信号，吸引更强大或更具威胁性的海洋变异兽主动脱离水域，向陆上阵地发起进攻。”
“这样，我们就能在预设的陆上战场，集中优势兵力将其歼灭，避免它们在海中或滩头对我方部队造成更大杀伤。相当于用重火力‘钓鱼’，钓更大的‘鱼’上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