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年的视线像刀子扎在身上，可我脑子里却先冒出个没头没尾的念头：她？谁？会给我零花钱的人么？
这个疑问刚浮现，我就被两个人此刻的动静吓得一颤，整个人也不自觉地往椅背里缩了缩，手指攥紧餐巾边缘，听着纪北年说着以前他每次在姜安宁身上发泄怒火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话语。
哦，是她啊。
我垂眸沉默不语，意识空间里的白晶棺椁发出高频震颤，像有无数指甲在刮擦内壁。接踵而至的就是阿月的迅速安抚声。
而纪淮此时快速看我一眼，又冲着他怒吼了一句：
“所以，你就让她连想吃零食都要去讨好旁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纪北年也是骤然把视线投向我，训斥声张口就来：
“所以？所以她就是欠收拾了！丢人现眼的东西！纪家缺她什么了！”
纪淮简直要气疯了，他没想过纪北年不仅敢忤逆他了，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蛮不讲理：
“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膜嗡嗡作响。
外面的吼声还在炸，纪北年的怒视、纪淮的急吼，像两团火燎得人皮肤发烫。
我有些委屈，秦野哥哥和裴小叔不是外人啊，而且，而且不就是零食吗？不就是几块钱的事吗？没有就没有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个念头像气泡似的冒了一下——不，不对，我不是没有啊。我有的啊。
从张守望那里赚取的刚满400w的佣金，虽然现在不能动。但还有秦家人塞给我的卡……它们也安安静静待在那里，我只是……只是一时忘了它们的存在，也忘了怎么花而已。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更大的烦躁冲散了，谁要管这些！我根本不需要花那些钱啊。
“啊啊啊！闭嘴！吵死了！吵死了！”
我突然尖叫出声，十指插入发间，捂着耳朵踉跄起身蹲下去，头埋在膝盖里，意识空间里棺椁的震动像要把脑子震裂，阿月的声音隔着层水似的模糊不清。
纪淮被我突然的尖叫打断，纪北年先是一怔，随后猛地拍桌而起，整张餐桌剧烈一震，我的果汁杯翻倒，殷红液体在白色桌布上漫开，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我气的不轻：
“姜安宁！你再说一遍？！你是要造反么！”
纪北年又看向纪淮，“你看看，你们几个给她惯的！我就说她是欠抽了！”
说着，他迅速逼近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我，扬手的动作带着风声劈过来：
“你叫谁闭嘴呢！”
我此刻却还捂着头，含糊地嘟囔着：
“别吵了……”指甲深深掐进头皮，“你们都别吵了行不行……”
他身上撒尔维亚香刺进鼻腔的瞬间，我像是有些清醒的仰头看他。
“纪总，我不要零花钱，我不要，还不行么？别吵了，我头疼。”
纪北年扬在半空的手骤然僵住。他看着眼眶氤氲，在地上缩成一团轻微发抖的我，这模样，恍惚间跟很早之前那个幼小的，也是这样求他的姜安宁猛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