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征国没有宵禁，夜晚的大街人头攒动。
此刻饭点刚过，外出的人们或归家，或闲逛，或寻找下一场节目。
张秀站在秦青锋身旁，朝对面街望了一会，问道：“你确定是慕容公谷？”
自己认不出慕容公谷，只能靠秦青锋辨认。
秦青锋轻叹一声：“可能我看错了吧。”
但红羡的眼神明显不对劲，手中地图捏得紧紧的，精神绷起。
“你怎么了？”
“我刚刚，也看到慕容公谷了。”红羡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眼神打量着四周，似担心不知何处有人跃出。
秦青锋颇感意外：“你也认识慕容公谷？”
“有过几面之缘。”
红羡说完，一言不发，警惕四周。
一个人有可能看错，但两个人同时看错，概率也太低了。
“他不至于在大街上杀人吧？”张秀问道。
三人正站在杂货店门前，劣质灵石供能的灯笼照亮门前整片区域。
石板道路两侧也挂着官府的灯笼，大街一片灯火通明。
要在这里动手，马上就会被看清样貌。
呃，如果对面修为高强，在闹市杀人一跑了之，好像也没人能抓得住。
路过的修士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大概率不会出手阻拦对方离去。
“慕容公谷修为如何？”张秀也开始戒备四周了，听骰诀发挥到极致。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传入张秀耳内，哪怕闭上眼睛，他也能听到每一个脚步的确切位置。
风中夹杂着人们闲谈的内容，从酒楼饭菜的评点，到戏园曲目的剧情，还有各大花魁的身材形容，都有。
突然，他冷不丁地听到一句“这公子真俏。”
张秀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几名女子在不远处走过，见张秀望来，嘻嘻哈哈地打趣其中一人。
咳，现在张秀没有贴胡子，也没有画浓眉，直接用真面目示人，倒是有点面首王的资质。
但此刻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慕容公谷明面的修为是炼气七阶。但有无隐藏修为，并不清楚。”
红羡将地图揣入怀中，说道：
“慕容公谷以一身隐匿修为着称，即便修为比他高一两阶的炼气修士，也有可能被他无声无息间靠近。”
听到这，张秀再次确认了一下附近的脚步声，确认没有脚步闪现靠近，这才稍微安心，继续听红羡讲解敌情。
“慕容公谷成名之战，是运送某天材地宝出凌阳国，过五虎岭。”
“途中有贼人埋伏，且四面皆被包围。”
“当时贼人还未发难，慕容公谷趁此间隙，一人持刀，使用隐匿法门绕到贼人身后，一刀抹掉贼人首领，并全身而退。”
“事后清点修为，才发觉贼人首领已有炼气八阶。”
炼气修士本质上还是肉体凡身，大部分是高攻低防的脆皮，即便是专注锻体的修士，冷不丁挨相近修为的一刀，也很可能直接轮回。
所以这才体现张秀这身防御的恐怖之处。
有炼气修士的破坏力，同时拥有炼气修士无法比拟的防御力。
简直是赖皮打法。
秦青锋听完红羡所言，稍显惊讶：“您怎么如此清楚？莫非特意调查过青竹阁不成？”
红羡撇撇嘴，似懒得解释，随口诌了一句：“做任务前稍有了解。”
“那现在怎么办？”秦青锋可是了解慕容公谷的恐怖之处：“炼气七阶能一刀暗杀炼气八阶，若是他现在修为更高了，杀我们...杀我可不是易如反掌？”
他知道张秀很能打，红羡也有一技之长，但秦青锋修为被榨干，连炼气一阶都没满，四舍五入就是个凡人，对面不是抬抬手就能拍碎的事情？
张秀耳朵微动，听到有不寻常的脚步挪移声。
声音虽远，但起步后迅速在四五个身位处落下，并且往这边不断腾挪。
张秀循着方向望去，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见张秀望来，嘴角微翘，八字胡和山羊胡轻微抖动，随后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张秀用鹰眼诀看到对方是往后撤走的，但听骰诀却听到，对面绕了一圈，继续往另一个方向靠近。
看样子，不死心啊。
“你们说的慕容公谷，是高高瘦瘦的，留着个八字胡，下巴有一撮山羊胡的人吗？”
“今天穿着黑衣，拿着一本蓝色簿册对不?”
闻言，红羡和秦青锋都是一惊，微微点头。
正是此人。
“你能监测到他的动向吗？”红羡问道。
他听张秀给他说过一门叫听骰诀的武道功法，闭上眼睛可在闹市穿行，不触旁人。
虽说这个听起来极为玄乎，但张秀做到，她反倒觉得是正常的。
张秀点点头：“我可以听到，现在距离我们十多丈远，东南方向。”
秦青锋刚想望去，张秀就按住他肩膀：“不要回头。”
“他现在不敢动手应该是顾忌这里是大街。”
“要不，我们趁他还有顾忌，走大路回去吧。”秦青锋提议道：“劳烦您提防他靠近。”
张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回，但不走大路。”
“我们走人烟稀少的小路。”
“人越少，越好。”
秦青锋眼睛瞪大，稍显震惊：“这是要在巷子里，动手？”
“我方才在他挪移后，特意看过去，他居然没有遁走，而是绕个圈再度靠近。”
“说明他不死心。”
“那我们就该让他死心。”
“不然回到清水阁的客房后，总不能整晚提防着他过来吧？”
“只有一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秦青锋听闻，感觉好有道理。
张秀捏了捏下巴：“往好一点想想，说不定他是有什么关键信息要向我们传递呢？”
说罢，抬脚往外走去。
秦青锋连忙跟上，现在恨不得贴在张秀屁股后面。
红羡则殿后，小心警惕身周，生怕对方在自己视野死角冒出，一刀抹掉自己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