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城的钟楼刚敲过午夜十二响，达米安和蜜希娅已经站在了码头最东侧的私人泊位前。
月光下，“勇气号”的蓝色船身像块切割完美的蓝宝石，船舷上那面绣着家族纹章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你确定要现在出海？”
达米安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船影，那是灰袍商人的黑色三桅帆船，船尾挂着的灯笼像一只血红的眼睛。
蜜希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圣剑的剑柄，剑鞘上的宝石泛着微弱的蓝光。
“勇者直觉从不出错，”她低声说，“你感觉到了吗？就像有蜘蛛在脑袋里结网了一样。”
达米安叹了口气，将涂鸦箱里剩余的星尘颜料撒向海面。
蓝色的粉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被海风吹散。
“至少等奥列格大师的消息——”
“来不及了。”蜜希娅突然指了指海面，“你看！”
远处的海面上，灰袍商人的船突然亮起诡异的绿色光芒，如同漂浮的鬼火。
那光芒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但达米安的后颈已经爬满鸡皮疙瘩。
“起锚！”蜜希娅转身对水手们喊道，她的金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
“勇气号”的船帆缓缓升起，船身漆着的鲜艳蓝色在夜色中依然醒目。
达米安抓紧船舷，感受着船身轻微的震动。
“我们得保持距离。”达米安从涂鸦箱里取出几瓶颜料，开始调配特殊的魔法涂料。
“这是商会最新研发的‘夜隐’系列，能暂时降低船体的魔法波动。”
蜜希娅好奇地看着他将深蓝色的液体倒在船身上。
颜料滴落水面的瞬间，船身周围的海水泛起微光，随后整艘船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效果不错，”蜜希娅评价道，“但对方可是能随手扔出五万金币的家伙，普通的隐匿魔法恐怕——”
“这不是普通的隐匿魔法。”达米安神秘地笑了笑，“颜料里掺了蓝晶石粉末和商会特制的星尘，能干扰追踪魔法的频率。除非对方有大魔导级的看破技能，否则很难发现我们。”
海上的追逐持续了大半夜。
达米安站在船头，手中的望远镜是商会特制的魔法道具，能穿透一般的迷雾和幻象。
灰袍商人的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在刻意引导他们。
“太奇怪了，”蜜希娅走到他身边，圣剑在鞘中发出轻微的嗡鸣，“他们似乎完全不担心被跟踪。”
达米安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要么是陷阱，要么...”
他顿了顿，“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跟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勇气号”跟着黑船绕过一片礁石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岛的轮廓。
那是一座马蹄形的火山岛，灰袍商人的船径直驶向岛西侧的一个隐蔽海湾，而蜜希娅示意“勇气号”停在了距离小岛半海里外的礁石后方。
“那是...”蜜希娅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是废弃的神殿？”
借着微弱的晨光，他们看到岛上矗立着几根断裂的石柱，中央是一座半坍塌的建筑。
建筑的风格古老而怪异，石壁上刻满了与青铜雕塑底座相似的纹路。
达米安从涂鸦箱里取出一张羊皮纸，迅速勾勒出小岛的地形。
“奥列格大师说过，暗蚀纹样通常出现在魔族遗迹中。”他低声说，“但这座神殿的风格...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
蜜希娅的圣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不得不按住剑柄。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像...就像是已经杀入了魔王城那样的感觉。”
正当二人犹豫是否要登岛时，一只魔法猫头鹰穿过晨雾落在船舷上。
它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筒，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金光。
“奥列格大师的信使。”达米安取下金属筒，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魔法纸。
他展开纸张，上面的字迹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经调查，青铜雕塑形象为古魔神“深渊凝视者——拜亚提斯”的化身。此魔神以吞噬灵魂为生，其信徒常以艺术品交易掩饰献祭仪式。目前对方的目的未知，猜测可能是进行唤醒仪式。已通知光明圣殿骑士团，但援军需十小时后抵达。千万小心，魔神信徒能感知勇者气息。——奥列格」
达米安读完信，纸张立刻自燃成灰烬。
他抬头看向蜜希娅，发现勇者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深渊凝视者...”蜜希娅喃喃道，“我在《上古魔神录》中读到过，它是少数几位未被彻底消灭的古魔神之一，据说被封印在星海深处的某个亚位面。”
达米安望向小岛方向，发现神殿上空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片诡异的乌云，形状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看来我们的灰袍朋友不只是个艺术品收藏家。”
蜜希娅握紧圣剑，剑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我们必须登岛，”她说，“如果让他们完成仪式...”
达米安深吸一口气，从涂鸦箱里取出最后几瓶特制颜料。
“那就得做好万全准备。”他将颜料倒在甲板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这是商会研发的‘群体隐匿术’，能暂时掩盖我们的气息和脚步声。”
蜜希娅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能使用这么高深且庞大的魔法？”
“生意做大了，总得学点保命的本事。”
达米安苦笑道，虽然他没说的是，这些魔法知识是从一位神秘的客户那里用三箱限量版涂鸦换来的。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勇气号”放下了两艘小艇。
达米安和蜜希娅带着六名最精锐的随从，悄无声息地向小岛划去。
海面平静得可怕，连海鸟的叫声都消失了。
达米安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勇气号”，蓝色的船身在晨光中如同一片漂浮的梦境。
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蜜希娅注意到他的迟疑。
达米安摇摇头，强迫自己转回前方。“没什么，只是...”
他顿了顿，“希望奥列格大师的援军能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