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打岔，萧峘渊找回沉稳理智，他是想哄好她，可有这么多宫人在…
他一个帝王…实在落不下这个面子。
陈全安今天刚办了错事，这会儿正积极着呢。观察着男人的脸色，他及时递出台阶出来：“皇上，沅主子准备歇下了么？“
闻言，萧峘渊正了正神色：
“是，你们沅主子困了，让她歇息吧，摆驾回乾坤宫，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是。”陈全安脑袋都快垂到了肚子上，强压着嘴角的笑，“奴才遵命。”
皇上也是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皇上也不想想，他做什么事情跟他解释过么？回乾坤宫就回乾坤宫，那还用得着跟他再说句回去处理政务呢。生怕男人发现异样，陈全安回完他赶忙转身下了台阶。
温灼华关上殿门后一直没离开，所以男人与陈全安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听萧峘渊的语气，确认了他没生气，温灼华放下心，准备回内殿。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峘渊又岂能察觉不出女子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一直没走。
温灼华这边刚转过身背对着殿门，放轻了几分的男声传了过来。
“渺渺，朕晚些再来看你。”
她没再摆架子，用和平日撒娇一样的语气哼了声，确保这一声哼能让萧峘渊听见，没再说其他的话。
萧峘渊也不用她说什么，有这一声娇蛮的回应已算作数。
下面的銮舆已经备好，他转身下了台阶坐上去，御前一行人离开关雎宫。
———
从太和殿回去，皇后一直在等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应常在。虽说办事的宫人已死，线索已断，可等不到皇上处死应常在的消息，就难保她会改了口供，指认出她。
结果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皇后始终没等到应常在被处死的消息。不仅如此，她反而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就是慎刑司的掌事李嬷嬷。李嬷嬷此人，宫里没有宫人或犯错的贵人不畏惧她。
如果说旁人对陈全安这个御前总管的态度是恭敬巴结。
那么他们对李嬷嬷则是闻之色变。
原因就在于李嬷嬷手里掌握了不少严厉的酷刑，以及折磨人的法子。凡是犯错落到她手上的人，只脱层皮都是小事。
听闻李嬷嬷到来，皇后心里一惊。
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应常在经受不住李嬷嬷的严刑拷打，供出了她。
再一想，皇后又觉得不可能。
倘若应常在真说了她的名字，依照皇上对沅昭仪的看重程度，只怕早杀到她这了。
皇后压下慌乱的心，让素琴领人进来。
不多时，素琴走在前头，引领着身后生着一张四方脸，三角眼，从她不苟言笑的面容中就能感到煞气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到了皇后跟前，中年女人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讨好的笑。她木着一张脸弯下腰身，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道：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心里怀揣着事，皇后这会儿也不想怠慢了她，紧跟着说：“李嬷嬷快快请起。”
语罢，皇后又看了一眼李嬷嬷身旁的素琴，轻声呵斥道：“你怎么办事的？还不快将李嬷嬷扶起来？”
“都是奴婢的错。”
素琴赶忙承认错误就要扶人起来，结果李嬷嬷推拒了她的搀扶，一边自己起身，一边说道：“皇后娘娘客气了。”
“嬷嬷那里的话。”皇后保持着镇定，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不知嬷嬷深夜到本宫这坤和宫所为何事？”
皇后的主动热络都没能让她改一丝一毫的脸色，李嬷嬷依旧冰冷着腔调：“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是奉了皇上命令，特意向皇后娘娘回禀废妃应氏的现状。”
皇后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重复了遍，“向本宫汇报应氏？”
“是。”李嬷嬷略一颔首，自顾自说了起来，“今日下午老奴拔掉了应氏的十个指甲盖，应氏哀嚎不已，晕过去三次……”
十指连心，皇后虽没真正体验过到底有多疼，但她听着李嬷嬷绘声绘色的形容，仿佛疼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配上李嬷嬷阴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皇后听得变了脸色。
好不容易挨到李嬷嬷说完，她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应氏谋害皇嗣，其心不正，这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皇后娘娘莫急。”李嬷嬷眼皮子都没抬动半分，“这只是应氏所受的一种刑法，后面还有梳洗和炮烙……”
每种刑法，李嬷嬷挨个讲了个遍，包括应氏受刑时的模样，受完后的模样都讲了。
皇后虽然手段狠毒，但她出手多半冲着要人性命而去，不曾亲自折磨过人。
光是听着，她便觉得应常在受刑的血腥画面历历在目，引得胃里一阵恶心，碍于李嬷嬷人还在这儿，皇后才没吐。
她不想再听下去，可李嬷嬷来时就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皇后想赶人走都不能。
她强忍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等到李嬷嬷说完，等到那句“应常在已死”。
皇后此刻连高兴的心思都没有。
她摆手让素琴赶快把人送走，又让其他宫女送上痰盂好好吐了一场。
素琴再回来，皇后已经吐好了。
听完全程的素琴同样心里惶惶，她甚至没看到皇后苍白的面色，喏声问道：
“娘娘，您…您说…皇上这是何意？”
应常在受的那些刑罚，就连她一个宫人都难以抗过去一项。
更何况平日养尊处优的后妃了…
皇后一脸憔悴，她身子前倾，扶着自己的胸口，语气虚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