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
小六子就是被这种冷给硬生生冻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
胸口那点玉佩的微光，更黯淡了，跟快没电的萤火虫似的，只能勉强护住心口一小块地方，不让那股最凶的冷气直接把他心脉冻住。丹田里那缕小火苗，彻底蔫了，缩成一个小金点，瑟瑟发抖，指望它出来放个火星子取暖是没戏了。
“完犊子…躺平等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小六子一巴掌拍死在脑海里。“不行！小爷还没回去看师父，没找老怪物老乌鸦算账，没给丫丫带糖葫芦呢！怎么能死在这破骨头堆里？”
求生欲压倒了全身的酸痛。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试着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灵力。
运转啥？清虚观的基础心法？顶个屁用！这鬼地方的煞气跟灵力是死对头，他刚引动一丝，就被周围更汹涌的阴冷煞气给冲散了，冻得他经脉针扎似的疼。
“对了！那本破书！” ——《混元导引初解》！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集中精神，努力回忆《混元导引初解》里那些拗口的句子和呼吸节奏。这玩意儿他以前就扫过几眼，觉得玄乎，远不如睡觉实在。现在被逼急了，脑子反而异常清晰起来。
“呼…吸…引气归元…顺其自然…” 他嘴里小声念叨着，配合着极其缓慢、带着颤音的呼吸。一股微弱的吸力，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效果…不能说没有。周围那些无孔不入的阴冷煞气，被他这么一吸，居然…真的有一丝丝，极其微弱地，被他吸进了身体里！
“卧槽！” 小六子差点没原地蹦起来。这感觉太酸爽了！那阴冷刺骨的煞气钻进经脉，所过之处，灵力瞬间被冻结、驱散，经脉像是被砂纸狠狠摩擦了一遍，疼得他眼前发黑，浑身直抽抽！
“疼疼疼…停停停！” 他赶紧停下《混元导引》，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百圈昆仑墟。这玩意儿不是引气归元，这是引煞入体，自寻死路啊！
“不行不行…换一个…” 他疼得龇牙咧嘴，又把主意打到了那本更破的无名口诀上。那玩意儿更玄乎，字都像鬼画符，他以前纯粹是当催眠曲用的，念几遍就能睡着。
现在没得选了。他努力回忆着那些拗口又古怪的音节，试着在心里默念。反正都疼成这样了，死马再医一次！
“……&%#@*……￥%……” 一连串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意思的音节在他心里滚过。
奇了怪了！
这次的感觉，跟刚才完全不同！
那无名口诀一运转起来，小六子就感觉肚子里像是突然多了个小小的漩涡！这漩涡转得慢悠悠的，却带着一股子极其霸道又极其饥饿的劲儿！
之前被他吸进来、冻得他半死的那一丝丝阴冷煞气，还没来得及继续搞破坏，就被这慢悠悠转动的冰冷漩涡“吸溜”一下，给吞了进去！
吞进去之后，并没有消失。小六子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煞气在漩涡里被疯狂地撕扯、搅拌、碾压！这个过程…比刚才煞气入体还要疼十倍！
“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弓成了虾米，在地上直哆嗦。
但诡异的是，这种剧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当那缕煞气被那冰冷漩涡彻底“嚼碎”之后，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竟从那漩涡中心流淌了出来！顽强地在他枯竭的经脉中缓缓流动起来！
“有…有门儿？！” 小六子疼得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心里却炸开了锅！这破书…这捡来的鬼画符…竟然能吞煞气？还能炼出点有用的东西？虽然过程疼得要命，但结果…好像…还行？
巨大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妈的…拼了！总比冻死强！” 小六子把心一横，牙关紧咬，再次小心翼翼地运转起那无名口诀！
“……&%#@*……￥%……” 拗口的音节再次在心里滚过。
丹田里那个小小的冰冷漩涡再次出现，慢悠悠地转动起来。
一丝丝阴冷的战场煞气，被他主动吸入体内。
“嘶——！” 熟悉的、仿佛丹田被千刀万剐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
熬过那地狱般的几息时间。
一缕微弱的带着冰凉煞意的能量，从漩涡中流淌而出，缓慢的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并在其周围撑开一小片不受外界煞气侵蚀的“安全区”！
一次…
两次…
三次…
小六子趴在那巨猿骸骨下，像条濒死的鱼，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
但效果，也是实实在在的。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小六子终于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实在扛不住了。精神高度紧绷加上肉体剧痛的双重折磨，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
“无名诀…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六子心里五味杂陈。这玩意儿救了他的命，但也差点疼死他。而且，吞噬炼化战场煞气？这路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跟清虚观的路子完全是背道而驰。
管他呢！能活命就是好诀！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看着肋骨外那片骸骨地狱，第一次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活路？
“等小爷…攒够了力气…” 他盯着远处天幕下那柄若隐若现的巨大断剑轮廓，心里发狠，“非得…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捡点破烂…换口水喝…” 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再不想办法，不被煞气弄死，也得渴死饿死。
煞气炼道心？这心炼得…可真他娘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