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飘起细密的秋雨,赵世玉缩了缩脖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刘长安满腹心事,浑然不觉细雨沾衣。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这才拿起手机。
【公司的事,薛雅找你聊了么?】他给王晓丹发去消息。
手机很快震动,王晓丹:【嗯,我这边没问题。她下午去找过你,你不在。】
刘长安:【下午有事外出,她也没联系我。】
王晓丹:【她就是路过准备和你说一声,不过你没在。】
【至于为什么没给你发消息,筹建这种跨界公司,手机上说不清楚。她大概是想先把项目计划书做出来给你看看,至少还得一两周,其他说不说都行,反正你们都打算开始做了。】
王晓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话说,你怎么不主动问问她?】
刘长安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不熟。】
【人家姑娘可未必这么想。】王晓丹发来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都放下了,你倒还端着。】
刘长安皱眉岔开话题:【你最近在忙什么?】
王晓丹:【话题转得真生硬。】
刘长安:【无量天尊,喝你的下午茶吧。】
手机接连震动:
王晓丹:【啧啧,纯情小男生哦~】
王晓丹:【你掉的是被戳破心思的小面皮,还是掉了维持高冷的小心眼?】
刘长安看着屏幕扶额:【……】
【三岁一代沟,你大我七岁,别这么幼稚。】
王晓丹:【刘长安!你找死是不是!】
语音通话的提示音骤然响起。刘长安指尖一划,直接挂断。
这话倒是不假——王晓丹化疗时二十一岁,在鸣器世界的集中营又熬过两年,而他才十六。这七岁的鸿沟,确实横亘在那里。
刘长安想给薛雅发去消息,本是准备考学府的负重训练开话题,后来想想,这事也需要王晓丹把她救出来,才能商量下一步,索性不发了。
放下手机,睡又睡不着,索性修炼起来。
酒店房间里,刘长安盘膝坐在床边,意外地发现今晚的修炼格外顺畅。往日灵力在经脉中运行时总带着几分滞涩,此刻却如春溪般自然流淌。
他起身推开窗户,细密的雨丝带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灵气浓度,已经快赶上那个世界的普通村庄了。“刘长安轻声自语,感受着空气中活跃的能量粒子。
重新坐回床边,他取出太师伯所赠的玉简继续参悟。许是受灵气浓度提升的影响,短短三个小时就消化了两片玉简的内容。待到收功时,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林薇驾车载着二人返回研究所。
沿途的树木在雨后显得格外青翠,连空气都清新得不同寻常。
“空气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郁了。”刘长安望着窗外说道。
“应该是武王突破引起的连锁反应。”赵世玉解释道,“郑州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在向这里汇聚。之所以会有雷劫,就是因为这种境界的修士能调动更多天地灵气,难免会占用更多资源,沾染更多因果,这才需要经历天地人三劫。”
他顿了顿,“从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王蜂勇已经度过了天劫和人劫,现在只剩下地劫了。”
刘长安想起了英国村庄被活活烧死的一家,说道:“人劫我知道,地劫呢,具体是什么样子?”
“就像是走路时手机突然丢失,或者在房檐下躲雨时瓦片突然脱落。”赵世玉形象地比喻,“简单来说,武王这个境界就相当于身负大气运,好事坏事都会接踵而至。”
“既然有好事,为什么还称作劫难?”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世玉举例说明,“比如一对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丈夫意外救下一个女子后,对方对他产生情愫,导致丈夫心思浮动。你说这对丈夫原本的生活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原来如此。”刘长安恍然大悟。
赵世玉继续系统地阐述:“天劫是阴阳补缺的过程。考验的是修为根本,所以每个修士突破时引发的天地异象都不相同。”
赵世玉看着刘长安,“比如你若继续提升对水元素的亲和力,那么你的天劫很可能是极端的干旱——不仅是体内水分流失,方圆百里都可能草木枯黄。这是天道在帮你补全相反的阴阳属性。能承受住就突破,承受不住就是身死道消。这相当于学府中从修身境突破到齐家境的考验。”
赵世玉转过头看着街上一闪而过,开门营业的商铺,语气低沉:“地劫刚才说过了,是对气运的考验,看你能否驾驭突然增强的气运。而人劫则是因果的清算。人毕竟是群居生灵,往日种下的善恶因缘,都会在这个境界找上门来了结。”
刘长安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愈发浓郁的灵雾,心中对修行之路有了更深的领悟。
于此同时,开封远郊的荒僻小路上,一队人影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和尚抹了把光头上的雨水,油腻的僧袍早已湿透,紧贴在肥硕的身躯上。他贪婪地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灵气,一双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快些走!”牧童不耐烦地回头低吼,手中的赶羊鞭狠狠抽在路旁的灌木上。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眉宇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暴戾。他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碎石飞溅,惊起林间宿鸟。
队伍中跟着十几个亚裔面孔,个个神情麻木,脚步虚浮。他们像是被抽走了魂灵,只知道机械地跟着前方两个领路人。
破晓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郑州中牟地界。在一条荒废的县道旁,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静静停着。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中年妇人的脸——眼神空洞,面色灰败,仿佛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和尚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搓着手就要上前。牧童一把拽住他的僧袍,厌恶地皱眉:“就一辆车,别在这里坐,恶心。”
和尚悻悻地收回手,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那妇人机械地推开车门,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她的意识被妖姬牢牢控制,即便还残存着一丝清醒,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任人摆布。
往返两趟,面包车终于把所有人都运到了目的地——郑州郊区的一处烂尾楼群。残破的混凝土框架在晨曦中投下狰狞的剪影,杂草丛生的空地上散落着建筑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