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渊最深处,通往核心阵法的最后一道禁制在邪王分身“寂影”的操控下缓缓开启。
一股远比外围更加精纯、也更加狂暴的阴煞能量如同实质般涌出,带着低沉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嗡鸣。
涂山月(陆阎)一袭红衣,神色淡漠地走在最前,仿佛对周遭足以让寻常修士魂飞魄散的能量洪流毫不在意。
他的感知却已提升到极致,仔细记录着每一道能量脉络的流向,与神玉中苏夭夭共享着信息。
邪王分身“寂影”如同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悬浮飘行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
沉默无声,唯有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阵法内部。
而谢瑞堇,则沉默地跟在最后。
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低垂,仿佛专注于脚下由能量凝聚的“路径”,
但陆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如同芒刺在背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在他胸前那枚温养着苏夭夭神魂的神玉上停留,
带着探究、不甘,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他似乎在确认苏夭夭的存在,又似乎在为无法真正“看见”她而烦躁。
“此处,便是‘阴阳逆乱大阵’第一处能量枢纽。”
寂影那毫无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中响起,
指向一片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不断塌陷又重组的能量漩涡。
“根据推演,那连接九幽的‘锚点’波动,曾在此处最为活跃。”
陆阎不动声色,金色眼眸扫过那片漩涡,心中却是一凛。
这漩涡的能量结构极其不稳定,而且隐隐透出的空间波动,竟让他感到一丝熟悉的……地府边缘的气息!
(神魂传音,苏夭夭立刻确认):“阿阎,小心!这漩涡背后连接的空间裂隙,极可能通往幽冥与人间的薄弱交界处,甚至可能就是地府外围的某片荒芜之地!”
就在陆阎凝神探查,试图找出“锚点”确切痕迹时,异变突生!
似乎是寂影故意引动了漩涡深处的某个不稳定节点,
整个能量枢纽猛地一震,一道细微却致命的漆黑裂隙如同毒蛇般骤然弹出,
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精准地撕裂了此地的空间平衡!
“嗡——!”
强烈的空间拉扯力瞬间作用在三人身上。
陆阎反应极快,周身妖力澎湃,九尾虚影一闪而逝,强行稳住了身形。
寂影作为分身,本就是能量体,影响不大。
但谢瑞堇显然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那空间乱流卷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被甩向漩涡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陆阎几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挥衣袖,一道柔和的粉色妖力卷出,将谢瑞堇拉了回来。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谢瑞堇稳住身形,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陆阎,眼神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一闪而过的惊愕,有被仇敌所救的屈辱,更有一种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想要抓住他质问苏夭夭下落的疯狂。
但他最终只是死死咬住下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多谢。”
陆阎淡淡收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小心些。”
心中却是冷笑,谢瑞堇这反应,越发证实了他另有所图,而且极其在意苏夭夭的状态。
“有趣。”
寂影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发现了好玩玩具般的漠然。
它似乎乐于见到两人之间这种微妙而紧绷的关系。
空间裂隙并未扩大,反而在阵法自我调节下缓缓稳定下来,
但裂隙对面传来的、那独属于地府边缘荒芜之地的死寂与阴冷气息,却清晰可辨。
寂影的阴影身躯转向那裂隙,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它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下达了指令:
“计划变更。涂山月,谢瑞堇,你二人由此裂隙进入地府边缘。那里有一处废弃的阴兵哨所,我需要你们在那里制造一场足够引起注意,但不会招致阴帅亲自出马的骚乱。”
陆阎和谢瑞堇同时一怔。
寂影继续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此举,一为测试大阵撕裂阴阳界限的实际效果与稳定性;
二,调虎离山,吸引地府部分注意力,方便我在此处进行更深层次的‘锚点’定位。你二人,需精诚合作。”
它将“精诚合作”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苏夭夭传音,带着急迫):“阿阎,这是阳谋!它既是在测试阵法,也是在测试你们!它想看看你和谢瑞堇在压力下会如何反应,更想借地府之手……或许是想清除不安定因素!”
陆阎心中雪亮。
邪王分身根本不在乎他和谢瑞堇的死活,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若他们合作顺利,则证明“可用”;若他们互相使绊子甚至暴露,那正好借刀杀人,或者逼出他们的底牌。
谢瑞堇也显然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与试探,他看向陆阎,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与陆阎合作?这个他恨之入骨、夺走他一切念想的情敌?还要深入危险的地府边缘?
陆阎(涂山月)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看着寂影:
“阁下倒是好算计。让我们去地府门口闹事,就不怕我们回不来,或者……引来更大的麻烦?”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寂影的声音冰冷无情,
“便证明你们的价值,也不过如此。至于麻烦……暗渊,从不怕麻烦。”
它的话堵死了所有退路。
谢瑞堇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不再看陆阎,而是对着寂影躬身:
“属下……领命。”
陆阎沉默片刻,金色眼眸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片冷凝的平静:
“好。本座便走这一趟。”
他看向谢瑞堇,语气淡漠如同对着一个工具:
“希望你不会拖后腿。”
谢瑞堇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彼此彼此。”
两人之间,那被迫捆绑在一起的敌意与杀机,在弥漫着地府阴风的空间裂隙前,几乎凝成实质。
寂影的阴影无声地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一幕颇为满意。
“王的游戏”已经开始。
而棋子,已然落入棋盘,走向未知的险地。这场充满算计的“合作”,结局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