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整个二楼已经找不到一件完整的器物，墙壁与地板被鲜血和碎肉涂抹成一幅诡异的地狱绘卷。
龙茵重重地“呸”了一声，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火爆的性子也感到一阵反胃。
“一群人渣！”
苏瑶快步走到那几个被关在笼中的少女面前，挥手间，翠绿的藤蔓化作利刃，悄无声息地斩断了铁锁。
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那个抖得最厉害的女孩身上，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干净的衣物和食物，轻声安慰着。
林月瑛则像一只优雅的猫，在狼藉的房间里踱步，那双桃花眼看似随意地扫过每一具尸体，实则在确认是否还有活口。
“都死透了，手脚挺干净。”
她用“月影之牙”的匕尖，拨了拨一具被风刃切成几段的尸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龙茵皱眉。
李风灵则面无表情地在那名堂主的无头尸身上摸索着，很快，她找到了一枚入手冰凉的黑色铁质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蝎子图腾，背面，则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古篆——“渊”。
“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身份信物了。”
林月瑛凑过来看了一眼，用匕首的末端拨了拨那枚令牌。
李风灵将令牌收起，目光扫过这片修罗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仅仅是开始。
“咳……咳咳……”
一片狼藉的角落里，碎裂的桌板下，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还有活的？”
龙茵眉头一挑，瞬间转过身，掌心燃起一团雷火。
李风灵抬手制止了她。
三人合力掀开压在上面的残骸，只见一个黑袍人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震断了。
他看着眼前这四个煞神，尤其是那个顶着爆炸头的红发少女，吓得浑身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过来。”
李风灵的声音很平静。
那人不敢不从，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或者让我觉得你在撒谎……”
李风灵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更有用。
那人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你们是什么组织？”
“暗……暗渊……”
那人声音发颤。
“暗渊？”
李风灵将那枚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血煞教的走狗？”
那人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恐惧更深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口就道破了他们的根底。
“说！”
龙茵不耐烦地低喝一声，手里的火球又明亮了几分。
“是……是！暗渊是血煞教设在青木城的外围分支，负责……负责为教内收集资源，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脏活……”
“百草堂的药田，是怎么回事？”
苏瑶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握着法杖的指节有些发白。
那人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为了炼制‘血灵丹’……用……用活人的鲜血浇灌药田，再以秘法催生，最后将整片药田的生机与药力连同怨气一起抽出，炼制成丹……一颗，就能大幅提升修为和资质……”
“畜生！”
龙茵气得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接将他踹得翻滚了几圈，吐出一口血沫。
李风灵的眼神愈发冰冷。
“主持青木城事务的人，是谁？”
“是……是鬼面护法……”
提到这个名字，那人的恐惧达到了顶点，牙齿都在打颤。
“我们……我们都叫他鬼面大人，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脸上常年戴着一张青铜鬼脸面具……手段……手段极其残忍……上次有个堂主办事不力，被他……被他活生生炼成了一具血傀儡……”
“鬼面……”
李风灵默念着这个名字，将其刻在了心底。
“我们这次的行动，是不是他指使的？”
林月瑛忽然懒洋洋地开口，她绕到那人身后，用“月影之牙”冰冷的匕身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
“不……不是……”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我们堂主自作主张……他想抢在别的堂口前，为鬼面大人献上第一炉‘血灵丹’，好……好邀功……”
“哦？这么说，我们倒是帮你们清理门户了？”
林月瑛轻笑一声，话锋却陡然一转，声音变得森然可怖，
“你以为，我信吗？”
她俯下身，在那人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不然，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魂飞魄散’。比如，把你交给夜魅圣女，你觉得怎么样？”
“夜魅”两个字，如同九幽刮来的寒风，瞬间抽干了那人所有的血色。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月瑛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魔鬼。
夜魅圣女的手段，在整个血煞教都是禁忌。
而知道这个名字，还敢如此轻描淡写说出来的……
“我……我说！我说！”
他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和盘托出。
“鬼面大人正在闭关，冲击一个很重要的瓶颈！所以才把清剿城西的任务交给了我们！百草堂……百草堂只是我们顺手为之的‘试验田’！”
“但是！堂主是鬼面大人亲自提拔的！你们杀了他，还端了整个堂口……等鬼面大人出关，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脸上混杂着恐惧与一种病态的快意。
“哦，是吗？”
林月瑛直起身，脸上的笑容玩味。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手中的月影之牙，悄无声息地划过。
那人的吼叫戛然而止，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喂，疯女人，你问出什么了？”
龙茵凑了过来。
林月瑛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李风灵，神情难得地严肃起来。
“风灵，麻烦了。这家伙说，主持青木城事务的是一个代号‘鬼面’的护法，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这次的行动，等于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一个护法而已，怕他作甚！”
龙茵不以为然。
“小笨龙，血煞教的护法，可不是外面那些阿猫阿狗。”
林月瑛斜了她一眼。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修为高深的怪物？更何况，他背后代表的是整个血煞教。”
大厅内再次陷入沉寂。
一场看似酣畅淋漓的复仇，却扯出了一个更加庞大和危险的敌人。
“鬼面……”
李风灵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亮起一抹惊人的光。
她转身，看着窗外青木城繁华的夜景，声音清晰而坚定。
““这笔账，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