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夜晚，空气中还隐隐透着白天汗水的味道。灯光仅剩镜子前一道柔和的光线，如同舞台上遗落的聚光灯。
江予辰站在控制台边，专注地调试着mIdI和节拍。耳机里流淌着《tomboY》的初版demo，编曲虽未完整，但律动已初具轮廓。
他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江予辰转过头，看到李珠贤穿着宽松的灰色连帽卫衣，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一言不发地坐进了角落。
“你不是回宿舍了吗？”江予辰问。
“你不也没走吗？”李珠贤微微抬头，眼神倔强又带点不服输。
“我在试新段落的节拍。”江予辰解释道，“副歌节奏很重，舞蹈要么炸裂，要么反着来。”
“反着来？”
“不跳。”江予辰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唱。”
李珠贤微愣片刻。
江予辰继续说道：“穗珍离开之后，(G)I-dLE主舞的架构出现了空缺。她曾经是站在副c位撑起舞台效果的人，但现在，没有人能完全取代她的位置。”
“你想试试吗？”江予辰朝珠贤伸出一只手，“试着把重心往vocal靠。”
李珠贤略有迟疑：“我不是主唱……”
“你可以是。”他低声说道。
这简单的一句，仿佛解开了李珠贤内心深处一个尘封已久的抽屉。
音响中，新的编曲缓缓流出，并非标准的节奏，而是一段lo-fi电子低鼓。
江予辰拍手示意她走位：“不用跳完整舞蹈，只要随意释放一下节奏，用身体表达出来就好。你现在不是‘idol’，你就是你自己。”
李珠贤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随音乐轻轻晃动起来。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有极细腻的律动——锁骨微颤，脚踝轻点，眼神逐渐有了力量。
这不像是舞蹈，更像一封无言却坚定的自我宣言。
音乐逼近副歌的小高潮，江予辰忽然说道：“副歌部分你试着唱一下。”
李珠贤稍显犹豫，但还是轻声开口：“I’m a—tomboy…”
声音干净纯粹，像冬日清晨的第一口凉水。
江予辰一时怔住，随即笑了。
“你知道吗？”他说，“我不想再等公司安排谁来唱这段了。”“我希望能让真正愿意发声的人站上来。”
练习结束后，李珠贤背对镜子喝着水，声音低而略带沙哑：“其实你刚出道那会儿，我真的很讨厌你。”
江予辰没有回应，只默默关掉了音响。
“我总觉得凭什么你能站c位，能决定方向，能写出好歌？”
“后来看到你被挤下来的时候……我心里甚至有点高兴。”
“但现在看到你依然站在这里，还写出了《tomboY》，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好讨厌。”
她转过身，望着他：“你能原谅我吗？”
江予辰沉默了片刻，轻轻开口：“我没资格原谅你。”
“我也不是田小娟，”他在心里默念，“我只是现在的她。”
李珠贤愣住了，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他的脸。
他们并肩坐在地板上，将舞蹈动作逐一拆解、简化，清晰地标注每个分段。
电脑屏幕的project名字闪烁着蓝色的光：
tomboy_Ver.2_secret_Jx
一场秘密的创作，就此悄然成形。
这一夜，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公司，没有镜头。
只有两个在现实与梦想间挣扎的人：一个渴望证明自己还能重新站上舞台的灵魂，以及一个在嫉妒中成长，又在动摇中变得柔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