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落地镜反射出五个人的身影，但中间空出的位置始终刺眼，像是舞台上被撤走的灯光，怎么都补不回来。
编舞老师翻着笔记本，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队形，又看了一眼空位，迟疑了一瞬，终究开口：“站位……重新调整一下吧。”
minnie低声回了一句：“好。” 她说得很轻，但“好”字的尾音带着明显的颤动，像是突然被谁触碰了神经。
宋雨琦侧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表情没有太多起伏，但脸色明显比平时更苍白。她睫毛垂着，眼神沉着，没有人知道她脑中转过多少段子。
镜子中间，美延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麦架，却在下一秒意识到：那个麦架早就被撤走了。原本属于徐穗珍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块空地，甚至连胶带标记都被清理干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一瞬，然后缓缓收回，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歌词部分也得重新分配一下，”江予辰主动开口，语气平静但语调有点低，“穗珍的那段副歌，给舒华唱吧？”
舒华顿了一下，没有反对，只轻轻点头：“嗯，我试试。”她声音里的沙哑听得出来，是昨晚练习太久，还是情绪太浓，没人问，也没人点破。
她只是慢慢翻到下一页，合上笔盖，深吸一口气：“我们试一次。”
伴奏音乐响起。
音箱里炸裂的节奏感一如既往，但这一次，五人站位像一幅破碎却被缝起的拼图，总归缺了一角。舒华站在副歌的位置，虽然站得笔直，声线却有些抖。
可她还是稳稳唱完了。
音乐结束时，没有掌声，也没有反馈。
空气仿佛静止。
江予辰打破沉默：“很好。”
美延轻轻叹了口气，绕到舒华身边，拉住她手腕安慰：“你今天状态不错。”
舒华笑了笑，但嘴角有一瞬间的抽动，她立刻低头避开镜子：“我今天有点累，先出去透个气。”
没人拦她。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像是整间练习室的气温也跟着掉了几度。
沉默里，宋雨琦终于小声开口：“她走之前，说想去旅行。”
minnie仰头望向天花板，眼神虚浮，像是盯着某个不存在的记忆节点。
“嗯，我知道。”美延接上，语气低得快要融进空气，“她之前也跟我说过，说想一个人坐火车去釜山，沿海边走一整天。”
“她还说……”雨琦顿了一下，才继续：“如果哪天回不来了，就把她的歌发出来，别让它白写。”
练习室陷入更深的沉默。
江予辰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见舒华蹲在走廊上，头埋在膝盖里，手臂紧抱着腿。 她知道舒华不是“有点累”，而是—— 她们所有人都明白，这场练习室的舞，不是为了下一次打歌舞台，而是为了学习如何面对空位。
如何面对缺失。
晚上的灯光逐渐暗下。 收工前，江予辰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练习室。
那是她们曾一起练到凌晨的地方。 是出道前摔倒又爬起来、初舞台前互相打气、生日时偷偷塞蛋糕的地方。
现在，只剩下五个人的呼吸、五份坚持。
黑暗的房间里，空荡的站位像个无言的句号，提醒着她们： “从今以后，少了一个人，我们也要假装完整。”
她脑海里忽然响起那晚聚餐时，穗珍举杯说的话—— “我们六个人，要一直走下去啊。”
她闭上眼，轻声回答那个早已离开的影子： “现在五个人，会替你把剩下的路也走完。”
她拉上门。 灯彻底熄灭。
但门背后的练习室，仍残留着她们一起唱过的副歌残响—— 哪怕只剩五人演出，也带着第六人的声线在心里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