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盯着异兽，雷光在掌心跳动，却没再往前一步。那音波炮散了，异兽没动，他也没动。空气里只剩蓝雾缓缓流动的嘶响，像风吹过锈蚀的铁皮。
张扬保持警觉，目光在异兽和陆轩之间游移，最终还是将注意力落在了昏迷的陆轩身上。
他低头看陆轩，鼻血已经干了，嘴唇发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掌心那道裂开的血痕还在微微搏动，像是还活着的东西。
“你到底在等谁？”他声音哑了，不是问异兽，是问这地方，问这局，问陆轩没说完的那句话。
异兽没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块碎成几截的石板上。张扬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撕下衣角，蘸了点陆轩掌心的血，按在石板焦黑的裂纹处。
血渗进去，石板猛地一震。
一道暗红光纹从裂口里爬出来，像活物般扭动了一下，随即浮现出半个模糊的图腾——漩涡中央嵌着两只眼睛，不对称，一睁一闭。
张扬瞳孔一缩。
这玩意儿他没见过，可那股邪性劲儿，像极了小时候在家族密室里瞥见过的一枚残印。当时老爷子说那是“双生守灵”的禁忌标记，谁碰谁死，他吓得当场把纸烧了。
他抬手，将雷能压进指尖，轻轻点在图腾边缘。
“滋——”
光纹一闪，异兽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周身蓝雾猛地向内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
有效！
张扬咧了下嘴，牙龈都裂了，疼得直抽气。他回头看陈墨，人还晕着，风丝断在身侧，像枯了的藤。
“行，就咱俩撑着。”他抹了把脸，把陆轩往肩上扛了扛，踉跄两步走到石板前，蹲下，手指顺着血纹画出的星轨残迹，一寸寸摸过去。
“你说你守的是碑……那碑在哪儿？”
没人回答。
他闭眼，把雷能缓缓注入地面。
嗡——
血纹亮了。
陆轩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
“锁链……九道……”他嘴唇动着，声音轻得像梦话，“高台……碑裂……红光……流进去……”
张扬猛地睁眼。
流进去？
不是散开，不是泄露，是流进去！
他脑子里轰地炸开——那异兽体内的蓝雾看似向外扩散，实则隐隐有向特定方向流动的趋势，此刻终于明白：这些雾气不是自然溢出，而是被人抽走，顺着锁链，灌进某个东西里！
他立刻抬头，顺着陆轩血迹在地上的延伸方向看去。那血像是被什么吸着，一路蜿蜒，穿过碎石堆，直指通道尽头一扇被塌方岩层半掩的青铜门。
门缝里，透出一丝暗红光。
和石板裂纹里的光，一模一样。
“找到了。”张扬咧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陆轩，你他妈真是个疯子，快死了还给老子指路。”
他扛起陆轩，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拖着陈墨的胳膊，一步步往那扇门挪。
每走一步，腿都在抖。雷能早耗得七七八八，全靠一口气撑着。他一边走一边吼：“陈墨！醒醒！兄弟给你加个buff，别真躺平！”
陈墨眼皮颤了颤，没睁。
“行，你装死。”张扬咬牙，“等回去我把你妹的相亲资料贴学院公告栏，让她嫁不出去！”
话音刚落，陈墨的手指动了。
下一秒，一道细如发丝的风线从他指尖弹出，轻轻托住陆轩的后背，帮他卸了半边重量。
“算你还有点良心。”张扬喘着笑。
三人挪到青铜门前。张扬一脚踹开最后几块碎石，门缝大了，红光更亮，照得他半边脸发紫。
他伸手去推。
门没动。
低头一看，门底压着一块石碑残基，半埋在土里，表面布满裂痕，中央凹陷处，嵌着一枚黑色晶石。
晶石不大，拳头大小，表面刻着和陆轩掌心一模一样的图腾——漩涡嵌双目，只是这枚图腾的线条更深，像是用刀一笔一笔剜出来的。
最诡异的是，晶石内部有暗红脉动，一下，一下，像心跳。
张扬盯着它，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抬手，想碰。
指尖离晶石还有半寸，地面猛地一震。
九道虚影锁链从地底冲出，呈放射状插进四周岩壁，链身扭曲，像活蛇缠绕。锁链尽头，正对着晶石底部。
“我靠！”张扬猛地缩手，“这玩意儿还带安保系统？”
他回头看陆轩，人还昏着，可掌心血痕突然剧烈搏动，频率和晶石脉动完全同步。
一快，一慢，一快，一慢。
像在呼应。
张扬眯眼，忽然伸手，把陆轩的手按向晶石。
血手刚靠近，晶石“嗡”地一声低鸣，红光暴涨。
锁链虚影剧烈震颤，像是要挣脱什么，却又被死死压住。
“认了？”张扬咧嘴，“你他妈真是他家祖传的钥匙？”
他松开陆轩的手，晶石红光渐弱，锁链虚影缓缓沉回地底。
四周安静下来。
张扬喘着气，低头看那枚黑晶，低声说：“你就是源头？‘觉醒潮’那玩意儿，是从你这儿流出去的？”
没人回答。
他忽然笑了：“行，我不动你。但你记住——”
他抬脚，踩在残碑上，弯腰把陆轩背起来，另一只手拽住陈墨的胳膊，转身就走。
“下次见面，老子不光要碰你，还要把你挖出来，当球踢。”
他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回头。
晶石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红光从缝里渗出，像血。
张扬没再回头，扛着两人，一步步往回走。
通道尽头，蓝雾重新聚拢，缓缓流动。
残碑上的黑晶，脉动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