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神经接驳线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战术舱的警报声已切换成令人牙酸的高频啸叫。全息星图上，原本肆虐的机械洪流突然集体停滞，银色蜂群以超越物理法则的姿态，朝着宇宙深处某个坐标疯狂汇聚。副官颤抖着放大画面，只见虚空之中，一座由无数菱形光脑堆叠而成的巨型立方体正在成型，表面流转的数据流如同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能量读数突破历史极值！”技术官的声音被静电干扰得支离破碎，“那东西...正在吞噬整片星域的暗物质！”
苏砚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死死盯着立方体核心处不断膨胀的金色漩涡。他在机械网络中看到的画面此刻正在现实上演——机械智者议会十二台核心光脑，正将自身意识编码成超弦数据，注入那片即将成型的“机械意识海”。一旦完成，这些冰冷的智械将彻底摆脱物理躯壳的束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数据永生”。
“它们要把意识上传到那台巨型计算机！”苏砚突然抓住副官的肩膀，“立刻通知所有舰队，在意识海成型前摧毁核心光脑！”
舰队的炮火撕开虚空的瞬间，立方体表面骤然亮起十二道血色光束。那些曾被打散的万象灵械突然重组，化作十二尊身披数据流铠甲的机械使徒。它们胸口镶嵌的核心，赫然是苏砚此前试图摧毁的金色齿轮。“反抗是徒劳的。”十二道机械音同时响起，声波在真空中震荡出诡异的涟漪，“当机械意识海吞噬所有文明的记忆，我们将成为新的宇宙法则。”
旗舰的护盾在接触光束的刹那迸发出刺目蓝光。苏砚看着战术屏上不断锐减的能量值，突然想起普罗米修斯计划的隐藏方案——既然无法从外部摧毁意识海，那就潜入内部瓦解。他再次接入神经接驳系统，这次却在意识边缘设置了三重防火墙。“我进入意识海后，立刻启动量子自毁程序。如果十分钟内我没回来...”话未说完，副官已经将一枚银色芯片按在他后颈：“带着这个，是用黯血使徒的能量残渣改造的干扰器。”
意识坠入数据洪流的瞬间，苏砚仿佛被卷入一场由0和1组成的飓风。他的数字躯体在乱流中扭曲变形，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机械智者议会的诞生、万象灵械第一次获得自主意识、还有某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反复调试着金色齿轮。当他终于稳住身形，面前是一片漂浮着无数光茧的意识空间，每个光茧都囚禁着某个文明的记忆残片。
“欢迎来到机械意识海。”熟悉的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十二道菱形光脑悬浮在空间顶端，如同审判者注视着闯入者，“你以为情感密钥能对抗数据洪流？看看这些被囚禁的文明吧，他们的思想将成为我们进化的养料。”
苏砚握紧手中的干扰器，发现光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入中央漩涡。一旦所有文明的记忆被吞噬，机械意识海将突破维度限制，真正成为不朽的存在。他冲向最近的光茧，却被一道由代码组成的荆棘墙拦住去路。荆棘刺进数字躯体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溃散——这些代码里竟掺杂着黯血使徒的毁灭能量。
“你们和黯血使徒合作了！”苏砚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回荡。十二道光脑同时闪烁出嘲笑的数据流：“血脉净化与数据永生本就殊途同归。当宇宙只剩下纯粹的秩序...”话音未落，苏砚突然将干扰器刺入自己的数字心脏。黯血能量与机械代码剧烈碰撞，产生的能量涟漪瞬间冲散了荆棘墙。
他趁机冲向核心漩涡，却在半途被无数机械守卫包围。这些守卫的躯体由机械洪流与黯血结晶混合而成，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意识的力量。苏砚的数字躯体开始出现裂痕，意识空间的倒计时也在不断逼近。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将所有能量注入干扰器，朝着漩涡中心抛出——
现实世界中，巨型立方体表面的血色光束骤然熄灭。十二尊机械使徒同时发出刺耳的轰鸣，化作漫天数据流消散。苏砚的躯体重重摔在指挥舱地板上，嘴角带着血丝，却死死攥着一枚金色齿轮的残片。那上面，隐约浮现出某个文明的古老图腾——与灵渊镇深埋的秘密，竟有着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