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净化装置在第七次轰鸣中迸出火星时，林风正用斩渊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灵渊外围的第三道防线已被混沌气息啃噬得只剩残垣，那些原本温顺流转的净化灵力突然逆冲，在岩壁上炸出碗口大的窟窿，灰黑色粘液顺着裂缝汩汩涌出，在地面凝结成扭曲的符文。
“不对劲。”苏瑶将最后一枚圣莲莲子按入楚墨掌心，莲子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便失去光泽，“净化装置吸收的混沌气息，好像在自主生长。”她指着装置核心的水晶容器，里面本该被转化的灰黑色粘液正蠕动着，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触须，像极了混沌之眼的瞳孔纹路。
李明的罗盘早已彻底报废，此刻他正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疯狂记录：“气脉流速突然加快了三倍！西北方向的地脉震颤频率，和三百年前封印松动时的记载完全吻合！”他突然停笔，手指颤抖地指向纸面——那些杂乱的线条竟自动汇聚，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轮廓。
楚墨猛地睁眼，胸口的灰黑色纹路因急促呼吸而明暗不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股远超混沌之眼的力量正在封印裂痕深处苏醒。那力量并非狂暴的吞噬，而是带着某种嘲弄的审视，仿佛在欣赏困兽犹斗的猎物。
“是混沌魔神。”玄族使者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的面纱已被混沌气息腐蚀得残破不堪，露出半张布满冰霜的脸，“初代盟主封印的不是混沌之眼，而是魔神的一缕残魂。净化装置吸收的混沌气息，正在帮它重塑肉身。”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西北方的封印裂痕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原本三丈宽的裂口竟像活物般张开，露出里面翻滚的灰黑色云海。云海深处，隐约可见无数发光的脉络，随着呼吸般的节奏起伏，每一次扩张都让周围的气脉防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风挥剑斩断袭来的触须，却发现斩渊剑的光芒正在黯淡：“楚墨，必须毁掉净化装置！”
“不行！”楚墨挣扎着起身，按住试图靠近装置的林风，“装置一旦被毁，积累的混沌气息会瞬间爆炸，整个灵渊都会被波及。”他指向装置侧面的刻度，“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第一次转化循环，到时候...”
他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封印裂痕中，一只覆盖着黑曜石般鳞片的巨爪猛地探出，爪尖滴落的粘液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玄铁地面熔出深坑。紧接着，三颗头颅从云海中升起——左侧的头颅生着山羊般的弯角，右侧的布满复眼，中间那颗头颅的面孔，竟与同心坛的万族玺纹路一模一样。
“三百年了...”中间的头颅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终于有人帮本神挣脱这破封印了。”它的目光扫过楚墨，突然发出刺耳的笑，“这具身体里，既有秩序的本源，又有混沌的印记，真是完美的容器啊。”
林风将苏瑶和李明护在身后，剑气在周身凝聚成盾：“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山羊头颅嗤笑一声，巨爪突然拍向净化装置，“自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楚墨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魔神的目的——净化装置里的混沌气息，本就是魔神残魂的一部分。他毫不犹豫地扑向装置，将自身本源灵力全部注入核心水晶：“林风，带他们走！”
“你要做什么？”林风嘶吼着，却被突然涌出的混沌触须缠住。那些触须不再是灰黑色，而是泛着诡异的金光，接触到他的气脉印记便开始疯狂吞噬。
“做个了断。”楚墨的身影在装置光芒中逐渐变得透明，他看着魔神那张与万族玺相似的脸，突然笑了，“初代盟主说过，混沌与秩序本就同源。”他猛地将手掌按在水晶容器上，灰黑色粘液瞬间沸腾，“那就让我看看，同源之物相撞，会是什么结果！”
剧烈的爆炸声中，净化装置化作漫天光雨。楚墨的身体与混沌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魔神的巨爪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鳞片寸寸剥落。林风趁机斩断触须，抱起昏迷的苏瑶和李明，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惊人的一幕——楚墨正在光柱中微笑着挥手，他胸口的灰黑色纹路与金色气脉印记交融，竟形成了新的符文。
当光芒散去，封印裂痕已重新闭合，只留下满地闪烁的光屑。林风跪在地上，指尖捻起一片光屑，那触感温暖而熟悉，正是楚墨的本源灵力。李明突然指着天空，那里的云层正在散开，露出被混沌气息遮蔽已久的星辰，星光落下，在地面汇聚成楚墨最后的笑容。
玄族使者拾起一片残破的羊皮纸，上面是李明未写完的记录，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却坚定：“气脉未断，人脉不绝。”她将纸递给林风，眼中第一次露出动容之色：“这才是初代盟主留下的真正预言。”
林风握紧羊皮纸，斩渊剑突然发出清亮的嗡鸣。他知道，楚墨并未真正消失。那些散落的光屑正在融入灵渊的气脉，就像一颗种子，等待着在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而混沌魔神的残魂虽被重创，却并未彻底消亡——封印裂痕深处，一点幽光正在缓缓亮起，如同蛰伏的眼睛。
夜幕降临时，各族修士赶到时只看到满目疮痍的防线，和林风手中那片不断闪烁的光屑。没有人知道楚墨最后的结局，但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亮灵渊的气脉纹路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某种新的平衡正在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