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闭合的瞬间，整座工厂的震动突然加剧。
苏瑶被霍霆风护在身侧，耳中除了轰鸣的爆炸声，还有赵教授急促的喘息——这位年近六旬的科学家此刻额角渗着血，扶着墙的手在发抖；刘博士的白大褂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擦伤，却仍咬着牙护着怀里的笔记本；林骁的作战靴碾过一块烧红的铁皮，火星噼啪炸开，他反手拽了赵教授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身侧。
\"通道要塌了！\"老张突然吼了一声。
苏瑶抬头，只见头顶的钢筋网正往下坠，几截烧断的电线垂落，迸溅的火花在满是粉尘的空气里划出银蛇。
她的心跳得快要冲出喉咙，却在这关头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后勤处档案室翻到的工厂旧图纸——那是二十年前建厂时的备用设计图，右下角用红笔标着\"紧急排水通道，仅用于核泄漏事故\"。
\"跟我来！\"她扯住霍霆风的衣袖，在剧烈的摇晃中提高声音，\"工厂后墙有废弃排水管道，图纸上标着能通到三公里外的河道！\"
霍霆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反手扣住苏瑶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刀割断垂落的电线：\"确定？\"
\"图纸在我电脑里存了备份，排水口在锅炉区西北角！\"苏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锅炉区的承重墙还没垮，我们从二楼维修通道绕过去！\"
话音未落，头顶的钢筋网\"轰\"地砸下，砸穿了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
霍霆风将苏瑶往怀里一带，转身时作战服被钢筋划破一道口子，却浑不在意：\"林骁，护着赵教授和刘博士；老张，断后！\"
众人在摇晃中跌跌撞撞往二楼跑。
苏瑶踩着变形的楼梯扶手跃上平台，迎面撞见三个手持电棍的守卫——是神秘势力安插在工厂的暗卫。
她瞳孔一缩，正要摸腰间的防狼喷雾，霍霆风已挡在她身前，拳风带起风声，三两下便将守卫放倒。
\"走！\"他推了苏瑶一把，自己却留在后面，抄起一截钢管抵住即将坍塌的楼梯。
苏瑶跑出去两步又回头，正看见霍霆风的肩章被钢筋勾住，扯得肩线歪斜，却仍在喊：\"别停下！\"
维修通道的铁门被锁死了。
苏瑶摸出从守卫身上顺来的钥匙串，指尖在发抖，却在第三把钥匙插入锁孔时精准转动——这是她跟老张学的开锁技巧，上周刚在后勤处仓库试过。
门\"咔嗒\"一声开了，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飞。
\"看那边！\"林骁指着通道尽头。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两根锈迹斑斑的钢梁横跨在断裂的楼板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火坑。
她咬了咬唇，解下腰间的战术绳抛向对面的管道支架——那是霍霆风上个月送她的礼物，说是\"后勤处副处长也要有点防身工具\"。
绳子精准缠住支架，她拽了拽测试承重，转头对众人道：\"抓着绳子荡过去，我先示范！\"
\"不行。\"霍霆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扯过绳子在自己腰间绕了两圈，\"我先。\"话音未落便借力跃了出去，作战靴在钢梁上踩出火星。
落地后他冲苏瑶点头：\"过来。\"
苏瑶深吸一口气，学着他的动作抓住绳子。
风从火坑下往上窜，烤得她脸颊发烫，却在荡到中间时听见下方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楼板又塌了一块。
她咬着牙加快速度，刚够到霍霆风的手，就被他用力一拽，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该你们了。\"霍霆风的声音稳得像是定海神针。
林骁先将赵教授推上绳子，自己跟在后面护着；老张拽着刘博士的胳膊，两人像荡秋千似的荡了过去。
等最后一人落地，身后的维修通道\"轰\"地塌陷，扬起的灰尘里，苏瑶看见霍霆风后背的作战服被划开老大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
\"你受伤了？\"她伸手要碰，却被霍霆风抓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先出去。\"
排水管道口比苏瑶记忆中更小。
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堵在入口，周围的水泥已经开裂，露出下面松动的碎石。
她蹲下身敲了敲石板边缘，转头对老张道：\"张叔，帮我找根铁棍。\"老张立刻翻出随身的工具包，递来一根拇指粗的钢筋。
\"杠杆原理。\"苏瑶将钢筋插进石板缝隙，又搬来两块碎石垫在下方当支点，\"大家一起压！\"霍霆风站在她身侧，林骁和老张一左一右，赵教授和刘博士虽然手在抖，也咬着牙搭了把手。
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在第五次用力时\"咔\"地挪开半尺——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管道里的气味比想象中更难闻，混合着铁锈和淤泥的腥气。
苏瑶打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潮湿的墙壁，映出墙面上斑驳的水痕。
众人猫着腰往前挪，赵教授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十分钟，刘博士突然轻声道：\"苏副处长，你父亲......\"
苏瑶的脚步顿住。
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晃了晃，照出赵教授发白的脸。
老人抹了把额角的汗，声音发颤：\"当年是我对不起老苏......他发现他们在研究非法军火，偷运境外，要去军部举报。
那女人......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找到我，说如果我不配合伪造实验数据，就把我女儿送到边境......\"
\"我父亲不是自杀。\"苏瑶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骨髓。
她摸出胸口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穿军装的男人正笑着——那是她十岁生日时拍的，父亲刚晋升少校。
\"他是被推下顶楼的。\"赵教授的眼泪砸在水泥地上，\"我在监控室看到的，那女人戴着白手套，推完还整理了他的衣领，像是怕弄皱了军装......老苏手里攥着怀表，我听见他喊了一声'瑶瑶'......\"
苏瑶的指尖掐进怀表的金属壳里，指甲缝渗出血来。
霍霆风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是在说\"我在\"。
林骁走在前面突然停住，手电筒的光扫向出口——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铁栅栏，外面是被月光照亮的河道。
\"到了。\"他刚说完，栅栏外突然响起掌声。
苏瑶的神经瞬间紧绷。
月光下，穿酒红色真丝裙的女人倚着柳树，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着冷光——正是三个月前在父亲旧办公室见过的神秘女子。
她身后站着六个端着冲锋枪的男人，枪口全部对准管道出口。
\"苏副处长，\"女人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我等你很久了。\"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女人身后晃动的树影，喉咙发紧，却在这时感觉到霍霆风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是他们约好的\"冷静\"暗号。
她深吸一口气，将怀表塞进霍霆风掌心，嘴角扯出一抹笑：\"看来您比我更急着见面。\"
女人的笑意未达眼底。
她抬了抬手，身后的守卫往前逼近两步。
苏瑶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余光瞥见林骁的手指搭在战术刀把上，老张的右手揣进外套——那里藏着他从不离身的微型发报机。
河道的风掀起苏瑶的衣角，带着几丝凉意。
她望着女人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半张照片——照片上，穿红裙的女人正和一个戴军帽的男人碰杯，背景是二十年前的军区礼堂。
\"把资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女人的声音甜得发腻。
苏瑶摸了摸怀里的日志——方才被火星烧出的焦洞还在，里面夹着父亲用密码写的关键线索。
她望着霍霆风沉如潭水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说的话：\"瑶瑶，真正的逃生，从来不是跑赢危险，而是让危险怕你。\"
月光透过铁栅栏照在她脸上，照出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女人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在这时，苏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刘博士悄悄摸向了赵教授口袋里的钢笔，那支笔帽里藏着他们从实验室顺来的微型炸弹遥控器。
\"您确定要在这里动手？\"苏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河道下面埋着工厂的旧煤气管道，我猜......您的人应该没来得及拆吧？\"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瑶望着她发白的指尖，在心里数着数——三，二，一。
远处传来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