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光刃刺穿地基的瞬间，整座高塔像被抽去骨架的巨兽轰然塌陷，尘浪冲天而起，夹杂着熔核残渣的黑烟翻滚着遮蔽了半边天空。吴一处站在崩裂的石台上，耳边还残留着魔像核心爆裂的金属哀鸣，手中神器嗡鸣未止，余波在掌心震得发麻。
他刚要喘口气，系统界面猛地跳出一串红字：【侦测到敌方单位密度上升，三公里内兵力增幅370%】。
“啥？”他瞳孔一缩，抬头望去。
远处山谷间，尘烟滚滚，黑压压的军团正从四面八方涌出，铁甲踩踏地面的轰鸣声连成一片，如同大地在喘息。战鼓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是砸在胸口，震得人耳膜生疼。前方残破的防线瞬间被填满，盾墙层层叠叠，法师阵列在后方缓缓抬手，能量波动如潮水般蓄势待发。
虞媚儿从通风井跃出，落地时一个踉跄，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但她顾不上处理，直接冲到吴一处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根本没打算靠魔像守到最后……这是主力。”
“不是先锋，是等着我们自己撞进来。”吴一处冷笑一声，眼神却沉了下来。
他刚想下令调整阵型，李铁柱已经吼着冲了出去。
“别愣着！趁他们还没摆好阵，干他娘的！”李铁柱战斧抡圆，脚底发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进敌方前排盾阵。斧刃劈开金属护甲，溅起一串火花，盾墙当场裂开一道口子。
可还没等他扩大战果，三名持链锤的重甲兵从侧翼包抄，铁链呼啸着抽向他膝盖。他被迫回防，一斧格开锤头，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两步，脚底在焦土上拖出两道深痕。
“靠！这群人怎么跟铁疙瘩焊地上了？”
虞媚儿立即补位，指尖凝聚魔力，准备释放群体干扰波。可她刚念出咒语前缀，对面法师团集体抬手，十几道反魔力场同时展开，她的魔法流瞬间扭曲，魔力反冲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
“不行，他们有协同反制机制！”她咬牙后撤，靠在一块倒塌的石柱后调息。
吴一处眼神一凛，不再犹豫，提着神器直冲敌阵中枢。赤金光柱再度亮起，他瞄准敌方指挥台正前方的能量塔，全力轰击。
光柱落下，塔身剧烈震颤，外层护盾泛起涟漪，但只崩裂了表层装甲，核心结构纹丝未动。
【目标单位护盾值：78%】
系统提示冷冰冰地弹出。
“这哪是防御塔，这是移动堡垒！”他低骂一句，迅速后撤，几支附魔箭矢擦着肩膀飞过，在身后的岩石上炸出火团。
三人被迫退回临时掩体，一处半塌的了望台下。李铁柱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头盔，脸上全是汗和血混成的泥浆，喘得像头刚跑完十公里的牛。
“老吴，再来一波！我还能冲！”
吴一处没说话，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滑动，调出敌方布阵热力图。画面中，敌军呈环形收缩，层层叠叠，核心区域始终被严密保护，没有任何暴露迹象。
“他们不是在防守。”他缓缓开口，“是在耗。”
虞媚儿抹了把脸，声音有些发颤：“我们的魔力恢复速度赶不上消耗，震爆石只剩两组，提神药剂也见底了。”
李铁柱一拳砸地：“那就不耗了！正面硬刚，谁能撑到最后谁赢！”
“赢个屁。”吴一处盯着战场，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们人多、补给足、阵型稳，咱们冲一次，他们反一次，像割草一样。再这么打下去，不用他们动手，咱们自己就得趴下。”
话音刚落，远处敌阵中突然响起一声号角，低沉悠长，像是某种信号。
紧接着，敌方前排盾兵集体踏步，盾墙向前推进五米，中排法师同步释放一轮覆盖魔法，火球、冰锥、雷链交织成网，压得吴一处这边抬不起头。几名外围队员被迫后撤，其中一人被流矢击中腿部，踉跄倒地，被同伴拖回掩体。
“操！连补刀都算得这么准！”李铁柱怒吼，抄起战斧就要再冲。
“别动！”吴一处一把拽住他胳膊，“这是节奏战，他们掌控着进攻的节拍，我们一动，就落在他们算计里。”
虞媚儿靠在墙边，手指微微发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等他们把我们一点点磨死？”
吴一处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战场。
敌军没有急于推进，也没有发动总攻，而是稳稳地维持着阵型，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每一次攻击都精准控制在压制而不歼灭的边缘，明显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他们在等什么？”虞媚儿低声问。
“等我们犯错。”吴一处缓缓道，“等我们急着破局，冲出去送死。”
李铁柱一拳砸在墙上：“可不动也是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咱们围死在这儿！”
吴一处没回话，低头看着手中神器。能量读数已经从满格掉到了63%，刚才那一击消耗远超预期。他调出系统探查界面，重新扫描敌方核心区域，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可画面依旧模糊，层层叠叠的护盾和干扰信号像墙一样挡着，什么都看不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敌军的攻势依旧稳定，节奏分明，像钟摆一样精准。每一次推进都带着压迫感，不急不躁，仿佛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例行操演。
吴一处靠在石柱上，呼吸渐渐平稳，眼神却越来越冷。
他知道，现在拼的不是爆发，不是勇气，也不是技巧。
是耐力，是判断，是谁能熬过对方的最后一口气。
可问题是——他们还有多少“最后一口气”？
李铁柱坐在地上，战斧横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虞媚儿闭着眼，试图冥想恢复魔力，但眉头始终皱着，显然效果甚微。
吴一处抬头看向战场。
火光中，双方士兵仍在纠缠，但谁都没能前进一步。战局像被冻结了一样，僵持在原地。
时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说：“传令下去，所有人停止主动进攻，原地固守，节省资源。”
李铁柱猛地睁眼：“就这么干耗着？”
“不然呢？”吴一处看着他，眼神平静，“现在冲，就是送死。我们等的不是机会，是他们犯错。”
虞媚儿睁开眼，声音很轻：“可如果他们一直不犯错呢？”
吴一处没回答。
他只是低头，看着神器上那一道被高温灼出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