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坐在父母的墓碑前，将有些乱的花束摆好，她知道呆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但就是想浪费一些时间，从根本上来说，也并不是浪费。
“等我死后，就把我们合葬在一起。”耳边又响起父亲的声音，好像他就在这里，他的确在这里，在文清身边。“这次你如愿了吗？你走的那么快干什么？”文清心里说着，“可是，你们真的合葬了吗？”
父亲的样貌，父亲的身影，折射在文清眼前，再一出神，又坐到她身边，就像不久前他们一起来这里看望母亲一样。“现在我可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了。”文清不敢转头，她知道这些都是她的想象。“我很后悔没有多陪陪你，你的成长，你的进步，我多想全部目睹，我想记在心里。虽然你已经成年，但我却永远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那个粘人的，聪明的，小女孩。我很后悔在你独立成人后就渐渐退出你的生活。”
“我没有留下遗嘱，但我的全部都是属于你的，用那些钱财，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你闲着几年也好，去创业也好，哪怕在公司换个轻松的工作。”
“可是我的担子太重了，你不要背在自己身上，就由它去吧。”
“也许你这次不会听我的话，那东西很危险啊，你叔叔就已经‘走火入魔’了，我不想你再步我的后尘。”
“我只是不愿看到你被这些事情纠缠，忧心忡忡，不再快乐。人的一生要做好多的选择题，很少是能够多选的，要拿得起，要放得下，对于你来说，现在换题还没晚。”
“你是不是想说，‘总不能换一张试卷吧，没做的题当然也计分的’？没关系的，没有人给你规定及格分数，只要你满意，只要我看到你不后悔。”
“这又像是在说教了，是最后一次了吧，不必经常想起我，想起我了，看看照片就好，就像你说的，想念不分时节，不分场合，你说的没有错。”
“你的选择，你的决定，都很棒，对自己的要求轻松些，记住爸爸的话，别背上那些重担。”
“别哭啊......”
文清感觉有人在触碰她不知流到哪里的眼泪，抬眼才发觉是微风轻轻弹了一下它，她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摇摆，眼泪它过于沉重，径直落下，周围没有人在。“你的死，你都不在意吗？”文清痛苦地说，没有人回应。
“文清......”一个声音离文清几步远传来，是她此时不想听到的，也不愿理会的。
常乘慢步靠近，却只挪了两步，黑色帽衫让他只露了一张白脸，背后的蝎尾明显没有那么有力了，也许是黑色显瘦。
“你来的很不是时候。”文清瞥见了他。
常乘支支吾吾起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常乘和文清保持了两三步的距离，侧过头去。
“我很好，但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文清说完便起身，转向没有常乘的那一边，离开了。
常乘看着文清的背影，又向侧面挪动了些，让文占攀的墓碑进入视线，他的食指指尖果然没有刺痛，这验证了他的猜想。但首先，他是来为文占攀哀悼的。
“你怎么知道......”文清突然回头问道。
“啊？这......消息传播得很快嘛，你们公司的人也都知道了。”常乘将头又侧了过去。
常乘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文清没有继续，离开了小路，她好想现在下一场雨，她的泪没有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