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缝，在档案室的角落激起一缕尘埃。齐墨站在走廊尽头，脚步停在那声“咔哒”之后的第三秒。
他没有回头，但耳膜捕捉到了空气细微的震颤——像是某种装置被激活时释放出的低频波动。
身后，档案室的门依旧紧闭，灯光透过门缝洒出一条微弱的光带。可就在刚才，他分明听见了金属零件咬合、电流启动的声音。
不是幻觉。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回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掌心传来的温度比想象中要低一些。推门而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电子钟的红光跳动着时间：23:47。
档案柜整齐排列，编号清晰可见。最靠近门口的终端机本应处于休眠状态，此刻屏幕却微微亮着，显示界面不断刷新数据流，像是有人刚刚操作过它。
齐墨走到终端前，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异常代码：“d-07”。
这不是学院内部系统的标准标识。
他调出监控记录，时间轴上赫然出现一段空白区域——正是刚才声音响起的那几秒钟。系统日志也未能留下任何痕迹，仿佛那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时间被人为切掉了一块。
他皱眉，指尖轻敲桌面。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眉头微蹙，“你听到什么了吗？”
“你指的是那个声音？”齐墨问。
“你也听到了。”林然点头，走进来，将平板放在桌上，“刚才全楼的精神力监测系统出现了短暂紊乱，持续不到五秒，但读数峰值超过了安全阈值。”
齐墨盯着屏幕，“是外部干扰？”
“目前还不确定。”林然调出数据分析图，“所有精神力训练场的数据都出现了共振式波动，范围集中在档案室附近。”
齐墨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有没有可能……是梦境残留的影响？”
林然抬头看他，“你是说，那个病人提到的梦？”
“还有陈远的录音。”齐墨补充道，“他说他在梦里见过我们。”
林然没说话，而是打开另一份文件，“这是昨晚失控学员的脑波图谱，你看这里——在波动发生时，他的意识频率和档案室的能量波动几乎完全同步。”
齐墨盯着那条曲线，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不是巧合。
他起身走向房间深处，一台老旧的备份终端静静地靠墙放置，屏幕上黑着，看起来毫无异样。可当他走近时，终端突然自动重启，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字符：
d-07
林然快步上前，“这台设备早就停用了，怎么可能自己启动？”
齐墨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碰了下终端外壳。一股微弱的震动从指尖传来，像是有某种低频能量仍在运行。
他收回手，转头对林然说：“封锁这个房间，我要调取过去三个月内所有与‘梦境’相关的训练记录。”
林然点头，“需要通知其他人吗？”
“先别打草惊蛇。”齐墨看向窗外，夜色浓重，远处的城市灯火像无数双睁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区域。“如果这真的是某种干扰源……那就说明，我们之前低估了它的存在方式。”
训练中心的主控室里，齐墨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数百条训练日志。
他逐条翻看，直到发现某个共性。
几乎所有在昨晚特定时间段进行训练的学员，都在结束练习后报告过“做了奇怪的梦”。内容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梦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符号，形状模糊，轮廓却与终端代码“d-07”高度相似。
他调出其中一名学员的脑波数据，放大那段波动区间，发现其频率曲线竟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重复结构，像是某种信息编码。
“这不只是梦境。”他低声说。
林然站在一旁，看着屏幕，“更像是……信号接收。”
齐墨点头，“如果这些学员的意识曾经接收到某种外来能量，并通过梦境形式反馈出来……那说明，这种干扰已经渗透进了我们的认知层面。”
林然脸色微变，“你是说，它能影响人的思维？”
“至少，它能被我们的意识感知到。”齐墨关闭页面，站起身，“我需要更多数据。”
林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联系日内瓦那边？他们那边有全球精神力研究数据库。”
“暂时不要。”齐墨摇头，“这件事还不能公开。我们连源头都没确认，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林然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观察。”齐墨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同时，安排一次封闭测试。让几名学员进入深度冥想状态，尝试主动接触那种梦境频率，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
林然皱眉，“风险很大。”
“所以才要控制环境。”齐墨语气平静，“如果我们不去找它，它迟早会找到我们。”
林然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我来安排。”
凌晨两点十七分，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齐墨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摆着三份报告：一份是档案室终端重启后的数据残片，一份是学员梦境记录汇总，还有一份是昨夜能量波动的频谱分析图。
林然、导师团的两位核心成员也在场。
“我们面对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威胁。”齐墨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它没有实体，也不属于已知的精神力范畴。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已经开始影响我们的学员。”
林然翻开分析图，“问题是，它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们一直在使用精神力，训练也进行了很久。”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变化。”齐墨缓缓说道，“日内瓦会议、成果展、国际医学合作……我们打开了更多的通道，也让外界的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你的意思是……它是因为我们暴露了自己，才开始活跃？”一位导师皱眉。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齐墨点头，“也可能，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们以前没察觉。”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如果是这样。”林然开口，“那我们要怎么判断它是敌是友？”
齐墨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远处的树影随风摇晃，仿佛在无声地舞动。
他收回视线，低声说：“它不会告诉我们答案。我们只能自己去找。”
林然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我会立刻成立专项小组，全面排查精神力网络。”
“还有。”齐墨补充，“所有与梦境有关的训练模块，全部暂停。直到我们弄清楚它的来源。”
众人纷纷点头。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齐墨一人坐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边缘。
然后，他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
走廊尽头，通往档案室的方向，灯光忽明忽暗。
他加快脚步。
空气中，似乎又传来那股熟悉的低频震动。
就像……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醒来。
他推开档案室的门。
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终端屏幕再次亮起。
这一次，只显示了一行字：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