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晶体平原，带来一丝微凉的气息。
远处的虚空旋涡缓缓合拢，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齐墨瘫坐在地上，手臂上的灼痕已经褪去，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色印记。
林然蹲下来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还活着。”他说。
基地的接应光束从天而降，穿透层层云雾，在他们面前投射出一个半透明的传送门。技术员已经启动了回归程序，能量波动逐渐稳定下来。
齐墨站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归于寂静的虚空，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地面微微震动，传送门缓缓扩张，将整个小队笼罩在柔和的蓝光之中。
当光芒散去，他们已站在学院广场中央。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身穿制服的导师们列队迎接，学员们举着标语牌，高喊着“英雄归来”。
齐墨眯起眼睛，适应着现实世界的阳光。他的身体还残留着维度能量的余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林然扶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你撑得住吗？”
“还行。”齐墨嘴角一扬，语气轻松，但声音里透着疲惫。
医疗组迅速上前，对部分状态不稳的学员进行初步检查。技术员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被搀扶着坐到一边。
齐墨则被引导至临时搭建的平台前。
院长亲自走上前来，准备致辞。
“我们欢迎——”他刚开口，就被齐墨抬手打断。
“别整那些了。”齐墨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能回来，是我们运气好。”
院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就请齐墨同学讲两句。”
齐墨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激动的脸庞。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声道：“感谢大家的等待，也感谢你们相信我们能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下平台，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人。
林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庆典在傍晚正式开始。
夜色下的传承学院灯火通明，彩带飘扬，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香料混合的味道。
齐墨换上了便服，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长桌旁，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酒。
有人端着盘子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是林然。
“你不吃点东西？”她问。
“没什么胃口。”齐墨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而且……感觉还没完全出来。”
林然沉默片刻，“你是说，那个印记？”
齐墨抬起手腕，袖口滑落，露出那道淡红痕迹。它不像伤疤，更像是某种烙印，隐隐泛着微弱的光。
“它还在。”他说，“虽然不疼了，但我知道，它没消失。”
林然皱眉，“要不要让研究院那边看看？”
“现在还不用。”齐墨摇头，“等它自己显现意图再说。”
林然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扛。”
“不是扛。”齐墨轻轻晃动酒杯，“是观察。”
他顿了顿，又道：“你知道吗？镜子里的那个我，其实说对了一件事。”
“哪件？”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他看向远方，“我只是个习惯做选择的人。”
林然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几名学员正围着舞台跳舞，气氛热烈。
一个年轻女孩从人群中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朝这边挥手。
“齐墨学长！”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桌边，“这是你的授勋证书，还有明天的表彰仪式邀请函。”
齐墨接过纸条，随意看了一眼，随手塞进衣兜。
女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淡，表情有些失落。
“你不高兴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齐墨抬头看她，“你觉得我该高兴？”
女孩一时语塞。
“这不是结束。”他说，“只是另一个开始。”
女孩愣住了。
林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就是这样，别往心里去。”
女孩点点头，退开了几步，但仍旧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齐墨。
夜深了。
人群渐渐散去，广场恢复了安静。
齐墨独自一人登上学院最高的塔楼。
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夜空中星光闪烁。
他站在塔顶边缘，俯瞰脚下灯火阑珊的学院。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让他感到陌生。
他抬起左手，再次看向那道印记。
它依旧泛着微光，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闭上眼，回忆起那片虚无中，镜像自己的话语。
“你以为关闭源头就能结束这一切？可源头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他没有再否认。
他知道，那不是谎言。
他只是还没准备好面对全部的自己。
“你来了。”他低声说，仿佛在回应某个无形的存在。
没人回答。
只有风穿过塔楼，掀起他的头发。
他睁开眼，望向夜空。
一颗星辰比平时更亮，位置也似乎略有偏移。
他盯着那颗星，眼神逐渐变得专注。
忽然，他伸手按住胸口，眉头微微皱起。
一股轻微的震颤从体内传来，像是心跳的回音。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压下那股异样的波动。
然后，他转身，走下塔楼。
脚下的石阶发出细微的响动。
当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后那颗星突然一闪。
光芒落下，映照在他后颈的印记上。
那一瞬间，印记的颜色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