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泽发起联盟后，第一次觉得棘手。
“你们平时打猎也是投票决定吗？”孟泽试探着问。
棕角认认真真地点头，“是啊，举手决定去哪片山，打什么猎，谁当头猎人。”而后他想了想，“不过，我们的打猎跟肉食兽人的打猎不一样，主要是找嫩草、嫩果和水，所以举手决定大家去哪里吃嫩草、嫩果和水。”
既然不是打猎！只是吃草的话！不是应该更简单吗！东边吃完吃西边，北边吃完吃南边，这也要投票吗！这也要投吗！
孟泽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来跟一群牛兽人谈合作，他是误入了一个股东大会，大会里有87个平权董事，一个人一票，拒绝授权代理，必须亲自到场投票。
“如果有人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不做啊。”棕角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不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的事。”
孟泽：……
他低头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已经能预见到未来一场又一场的谈判——自己刚刚讲完计划，还没等反应，牛兽人们就站成一排举手、对视，然后说：不急，我们先讨论两天。”
旁边的辛奇似乎看出了孟泽的崩溃情绪，走上前一步，话锋一转，“那你们这次怎么只来了十个人，你们做出的决定部落的人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棕角的神色明显一顿，挠了挠后脑勺，有点羞愧地笑了笑，“这次时间紧张，全都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提前准备了100个我们可以同意的事情，如果超出这100个，我们就要回去再重新决定。”他挠挠头，“来10个人是因为，我们记性一般，一个人只能记10件事。”
“其实我们很讨厌赤豹，赤豹的做法不合我们的规矩，以前有合作的时候，他不让我们举手。”棕角很认真地说，“这让我们很痛苦。”
孟泽：……
你知道的，我的朋友，我一般不站赤豹。
但这次是二般。
麻了，比踩在电门上还麻。
合着牛兽人们每天最热衷的不是打猎、种地、找食物，而是开会表决。
他几乎能想象到，这帮牛兽人每天晚饭后围坐在部落里投票——草绳一拎，问题一抛，几十个牛兽人举手投脚，激烈辩论，最后表决通过：换个新水桶。
“好。”孟泽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冷冷看向棕角，“那我们不接受你们的联盟。”
随后他没给棕角反应时间，只跟辛奇对视一眼后，扭头就走。
“啊？孟泽大人……为什么……”
棕角一头雾水，下意识想拦住孟泽，但是被辛奇一个眼刀给吓退了。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在跟他友善聊天的孟泽，怎么会突然拒绝联盟。
难道是他哪句话说得不对了？惹孟泽生气了？总不能是孟泽大人像赤豹一样不喜欢他们举手决定事情的习惯吧？
辛奇走在孟泽身旁，从腰间拿起兽皮袋，“蜜水，吃点甜的就没那么糟心了。”
孟泽笑起来，用中文说了句，“哆啦A奇。”
辛奇听不懂，但不影响他跟着笑。
眼见气氛轻松一些，辛奇才继续开口，“打算怎么做？我能配合做什么？”
辛奇并不觉得孟泽会真的放弃土牛部落，毕竟刚才看兽人们战斗时，孟泽看着牛兽人的眼睛都在发亮。
孟泽沉吟了片刻，“恩威并施。”说着，孟泽踮起脚尖附在辛奇耳边嘀咕了一会儿。
辛奇看着孟泽笑起来，“好聪明。”
“没办法，我偶尔也会因为太聪慧而苦恼。”
孟泽耸耸肩，傲娇地走进花棚。
辛奇看着孟泽的背影，捂着胸口笑得宠溺。
好可爱。
……
牛兽人们商量了许久，最终一致同意孟泽或许是因为觉得所有人要参与决定这件事太麻烦了才拒绝的。
他们对于孟泽多少有了些怨怼。
没想到孟泽和赤豹一样，是个不尊重其他人意愿的人。
听他下午在战场上对赤豹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很尊重人的人啊。
既然孟泽不同意他们共同决定事情的习惯，那他们也不打算联盟了，只准备在灰蹄这里睡一夜之后就离开。
回到花棚，大部分兽人都已经睡了。
风玫百无聊赖地靠在花棚门口磨骨头，见他们回来，她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来啦。”
她拍拍手，有些期待地样子，“来，给你们的草榻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最近客人比较多，只能辛苦你们跟雪豹和棕熊睡在一起了。”
“放心，他们被绑得严严实实，不会伤害你们的。”
牛兽人们不想跟雪豹那两只睡在一个区域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谁知他们刚靠近雪烟，雪烟就大叫起来。
“我不要跟这些草味的牛睡在一起！让他们滚开啊！”
“在我们的部落，牛只配下奶！”
“母牛每时每刻都必须吃发情的草料，为族人提供牛奶，公牛只能做……”雪烟顿了一下，“只能做种牛！”
风玫敛眉，“什么是种牛？”
雪烟冷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时时刻刻要跟母牛交配的公牛，因为母牛只有不停生孩子才会有奶，所以公牛只有受孕的作用。”
牛兽人们脸色黑如炭地看着雪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