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常没有多说什么。
但现在想来，或许当初张雅果断而决绝的拒绝了自己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一点。
顾虑太多，投鼠忌器。
“以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我现在持反方向观念。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才是真正的耍流氓。”
“？？？？”
这样的话自然换来了顾知常的满脸问号，但他的嘴角却依然是在笑，非常好奇她接下来给自己的答案。
“不会，这个也和我有关吧？”
“肯定和你有关。”
屿茉哼了一声后，等待服务生把炸鸡端上，离开后，她才边吃边嚷嚷————
“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太功利了。恋爱应该是以纯粹的爱情为目的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爸妈那么疼你，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像我一样执着的对象。你这话说得太理想化了，不适合现在的年轻人。”
伸手擦了擦女孩嘴角的碎粒，直到她吃的油光满面后，顾知常才笑着吃了一块。
“可有时候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有这样才不会那么执着于去对比，不会患得患失。”
享受着顾知常的照顾，屿茉就算是吃着肉，也含糊不清的嚷嚷着：“真正的爱情不一定非得人尽皆知轰轰烈烈，也不是百依百顺到毫无底线。最能证明爱情的，应该是当有一个比她更加优秀的人出现，甚至你所在乎的每一个方面都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在你身边，甚至足以挥之即来的时候。你依然把心甘情愿的把最坚定的目光投给你爱的她，不给其他人留一丝余光。”
“我觉得，能够无视旁人，坚定且心甘情愿地陪伴着她，爱着她，这就是最好的爱情了。”
屿茉说的太多太多，顾知常一字一句的听着。
当然，她所说的，也正是他已经做过的。
门当户对的大小姐们他见过不少，也有过不少联系，甚至是应邀他去的酒局里，也有不少艳姿卓绝的女人。但最后，他还是坐在了屿茉的对面，和她吃着四十多块钱的炸鸡。
心甘情愿的把最坚定的目光投给最深爱的人，不留给其他人一丝余光。这比永远都有人等着自己回家还要浪漫。
之前，即使得到了屿茉妈妈的认可，他也并没有真正的感受到对于爱情真正的完美答案。
而在这之后，他似乎已经得到了他认知里的，关于爱情的，最好的答案。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不是耍流氓。”
“从恋爱走到婚姻，固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关于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说法叫做“修成正果”。但是我并不觉得，不考虑结婚的或者说最后没有通往婚姻的恋爱就有任何“不正确”的地方。如果把它们都视为无用功而规避开来，那样‘正确’的人生恐怕会是一场巨大的虚度。”
“就像现在，我妈还在生气呢。不管她未来到底会不会接受你，但我现在不就是正在和你谈恋爱吗。如果说未来我们走不到一起，那我们现在就是错的吗？”
反问句，答案就在问题里。
所以，屿茉翠眸带笑，嘴唇的油光满面更是衬得她柔情万般。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用莎士比亚的这句话来标榜我未来的人生，让自己在开始一段错误的尝试前悬崖勒马。可是在你骗我偷偷跑回上海之后，我就心里好难受的。当初不知好歹地随手辜负的人和事，在那段时间才发现是那么可贵和难得。”
“我想过如果你在那之后就再也不和我联系了，那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顾大处长在我的人生中只逗留一两年，我却不曾好好珍惜过。 ”
“当初我就应该早早的站在你身边，就算后来争吵了分手了又怎样，至少也不会像当时那样留下遗憾。错过了那个时间那个点，一切就物非人非。”
“所以现在你回来找我了，那我管他以后有没有结果呢。先把恋爱谈了再说呗。如果实在不行，我妈接受不了，那就私奔，直到被她逮回来，我们的爱情才算结束。”
这丫头嘿嘿的笑着，明明说了一些听起来还蛮吓人的话，明明说的那么肉麻，说得顾知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就是放不下嘴里的炸鸡，鼓着脸，唔姆唔姆的咀嚼着。
不过也是，就算抛去固有的情愫原因，过度地谨慎、用对未来的臆想来考量当下的感情关系是否“适合结婚”，本身就是一个幼稚而自以为是的伪命题。
每一个阶段的人都在不断地变化。现在的屿茉，跟还在上海的屿茉就已经完全不同了，而现在的顾知常，也早已不见离了林婉儿之后的落魄模样。
人生都是经历，没有所谓的弯路和歧途，又何必给纯粹的感情背上那么重的负担，让尚未到来的“婚姻”去绑架现在？在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未来是在哪，要怎么去强迫对方会跟自己拥有同一个未来？
“有一段时间就陪伴一段时间，有一段路就跟着走一段路，我不去考虑那些太过遥远的事情。现在我只想感受当下，好好珍惜。当然啦，我爸妈要是能接受你就更好了~~~~”
屿茉拿起最后一个鸡块，轻轻放在顾知常的面前，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已然是顾知常眼里最完美的曲线......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不是耍流氓。如果没能修成正果，那也不过只是路远天长，我们无法负担承诺，只知道这一分这一秒这一刻，我都不想错过你。”
顾知常久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张开嘴，咬住了那块炸鸡，然后稍稍用力，咬下一小块。
这丫头就是这样，平常时间看起来是又呆又笨的，但总是在不怎么恰当的时候能洋洋洒洒的说个不停，还能字字珠玑的凿进他的心里。
现在是，当初的情书也是。
或许，比起花言巧语的投其所好，更能让人心动的话，永远是对方给予的最真诚的心里话。
“所以，这就是我的恋爱观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始终保持我的立场。”
“你的立场啊，应该是等会做好准备，我要给你送个大礼呢。”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如此真诚的对自己告白，更何况还是屿茉这个看起来就暖呼呼的女孩子呢。就算是唐僧来了兴许也得吃吃苦头。更何况顾知常不是唐僧，他只是一个正在和女友除夕约会的男人。
所以他很想在这里亲亲她，抱抱她。
但她害羞。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懊悔自己的文学修养为什么那么低，懊悔自己表达爱意的只有行为，而不能像屿茉这样，用爱情观的视角，充盈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但，这样也不错。
不善言辞的男友，和体贴细心的女友。
似乎才是大众印象里，关于恋爱的，情侣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