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定了，但怎么去成了新的难题。
指挥部里，没人敢说话，没人愿意抬起头。
“我去。”
韩佳军第一个站出来。
“不行，”
巴克立刻否决：“你走了，这里的防务谁来盯？教授的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姆加儿也跟着嚷嚷：“老板，我去！我带一队人装成商队，保证把那个肥猪给您囫囵个儿绑回来！”
沈风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莹莹身上。
“佳军和巴克留守，营地的安全是根基不能动。姆加儿你的人目标太大，一进蒙巴萨就会被盯上。”
他顿了顿，做出决定。
“我亲自去，莹莹，你跟我走，我需要你的专业。”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风哥，你疯了？！”
韩佳军急了。
“那不是我们的地盘，是龙潭虎穴！”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我才必须去。”
沈风平静地反驳众人的话：“这件事只能快，不能拖，拖久了，营地里好不容易稳住的人心就要散了。”
“而且，对付法拉瓦这种人绑架是下策，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合作。”
柳莹莹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好。”
她心里也怕，但她更信身边这个男人。
计划敲定，风险也摆在明面上。
沈风只带韩佳军手下四名虎队队员，加上他和柳莹莹，一行六人，轻装简行，伪装成一个前来考察投资环境的东方小商团。
临走前一晚，沈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研究地图，也没有准备预案，拿出了一双很久没穿过的旧皮鞋。
鞋面有些发灰，蒙着一层细细的土。
他找来鞋油和软布一点一点耐心地擦拭。
这是他从国内唯一带来的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沈风才回想起在国内的日子。
才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也是他唯一的支撑点。
他要一路走下去，要活着回去见妻子，要见儿子……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时，一个预料之中的身影挡在了门口。
周未涛。
“沈风同志，你要去哪里？”
周未涛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周组长，出去办点事。”
沈风回答得滴水不漏。
“办事？”
周未涛推了推眼镜。
“据我所知，你没有向我或者总部报备任何外出计划。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你擅自离开将整个营地的安危置于何地？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
帽子扣得又大又重。
“周组长，”
沈风看着他，眼神没有躲闪。
“营地里现在有上百个孩子因为肺炎命悬一线，药品被卡在港口，多等一天就可能多死一个孩子，我的纪律是向这些人的生命负责。”
“我不是去冒险，是去找一条活路。这件事如果需要报备，我现在就向您口头报备。”
“如果您认为我的行为违反了原则，您可以在我走后，如实地写进您的报告里，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理。”
他把组织两个字说得很重，像是在提醒周未涛他的决定同样也要接受组织的评判。
周未涛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可以阻止沈风，理由冠冕堂皇。
但他也清楚，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营地里那些孩子的死，这口黑锅他同样要背上一半。
他不能，也不敢背。
“我希望你能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侧身让开路。
沈风没再多说，带着人消失在黎明前的微光里。
……
两天的颠簸之后，蒙巴萨港到了。
湿热的空气带着一股咸鱼腐烂和柴油混合的味道，像一张黏糊糊的网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码头上，起重机的轰鸣和各色人种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
蝎子的情报网在这里依然有效。
他们住进一家不起眼的旅馆，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法拉瓦办公的海关大楼。
“目标每天下午四点会离开办公室，去一家叫蓝色珊瑚的俱乐部，晚上十点左右回家。每周二和周五会有一个叫拉佩西的商人去他家拜访，逗留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韩佳军将侦察到的情报告诉沈风。
柳莹莹则铺开一张财务关系图，上面是她根据蝎子提供的零碎信息，熬了一夜推导出的法拉瓦的黑色资金链。
“他的钱分三路走，一路是教授给的，定期打入一个离岸账户。一路来自本地的走私，现金交易，没有记录。最关键的是第三路，”
柳莹莹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名字。
“他通过他妻子的哥哥，一个叫萨利姆的医药批发商把黑钱洗白，投入到正当生意里。”
沈风看着那张网，点了点头：“看来，这位萨利姆先生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切口。”
他们没有贸然行动，决定先通过本地的蛇头试探一下水深。
蝎子介绍了一个叫壁虎的中间人，据说在蒙巴萨港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散发着咖喱味的酒吧，光线昏暗，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
壁虎是个瘦小的黑人，眼睛像老鼠一样滴溜溜地转。
沈风开门见山，说自己有一批特殊货物需要法拉瓦先生行个方便。
壁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朋友，在蒙巴萨，法拉瓦先生的方便可是很贵的。”
“钱不是问题。”
沈风将一小袋钻石推了过去。
壁虎的眼睛亮了，他捏起一颗钻石，对着灯光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交给我，明天给你们消息。”
可是。
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消息，是麻烦。
他们约在码头的一个废弃仓库见面，刚一进去，仓库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十几个手持砍刀和铁棍的当地人从集装箱后面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妈的！中计了！”
韩佳军立刻将沈风和柳莹莹护在身后，四名虎队队员也瞬间摆出防御姿态。
带头的壮汉不是壁虎，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东方来的朋友，听说你们在找法拉瓦先生？”
刀疤脸晃了晃手里的砍刀，眼神不善。
沈风很镇定，他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冲着要命来的，更像是寻仇。
“我们只是想谈生意。”
“生意？”
刀疤脸冷笑：“法拉瓦那个混蛋上个月黑了我们一批货，还找人打伤了我的兄弟！你们是他的新客人，那这笔账就得算在你们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