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宗的晨雾还没散，江逾朝攥着青瓷药碗的手指已经泛了白。
碗沿沾着的药汁热气顺着指缝往下滴，烫得他指尖发麻，却不敢松手。
这是他来清云宗当药童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给传说中“谪仙般”的圣子谢砚辞送药。
圣子殿的门半开着，从缝隙里能看到谢砚辞坐在蒲团上打坐。
月白道袍的袖口垂在膝边，绣着的清云纹被晨光染得发浅，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股清冷的仙气。
江逾朝咽了口唾沫，把掌心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淡蓝色的灵泉正顺着指缝往外渗，这是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连前几个位面的人都没发现，绝不能在这被拆穿。
“圣子，您的固本汤。”他轻声开口，声音细得像怕吹跑殿里的灵气。
殿内没立刻有回应，只有谢砚辞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指尖泛着修仙者特有的冰凉光泽。
江逾朝屏住呼吸，直到看见谢砚辞抬了抬下巴，指尖朝桌案的方向点了点，才敢快步上前。
放药碗时，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碗底，淡蓝色的微光瞬间隐没在棕褐色的药汁里。
江逾朝心一紧，慌忙收回手，指腹在衣摆上蹭了又蹭，生怕留下痕迹。
他躬身退出时，眼角的余光扫过谢砚辞的睫毛。
那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雪，却始终没睁开眼。
刚走到殿外的台阶下，江逾朝就听见殿内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是瓷碗碰在桌案上的声音。
他攥了攥手心，那里还残留着灵泉的凉意，心口却莫名泛起一丝甜：谢砚辞喝药了。
他靠在殿外的柱子上，望着远处药圃里的晨雾，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给圣子送药，好像也不错。
而殿内，谢砚辞终于睁开眼。他端起药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顿了顿。
比平时更浓的灵气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低头一看，碗底还留着一丝淡蓝色的痕迹，像被揉碎的星光，眨眼就没了影。
他用指尖捻了捻碗沿，眉梢轻轻挑了挑。
清云宗的药童熬药都有定规，哪来这么足的灵气？
他舀了一勺药汁送进嘴里，草药的苦味里裹着丝极淡的清苦香，像山涧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时，连丹田的灵力都跟着颤了颤。
“倒有意思。”谢砚辞放下药碗，目光落在殿门外的方向。
晨雾里还能看到江逾朝匆匆往药圃跑的背影，衣角沾着的草屑都透着股笨拙的认真。
他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下次熬药，或许该去丹房看看。
江逾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他跑到药圃角落，赶紧用冷水冲洗掌心。
淡蓝色的灵泉遇水就散，只留下点清苦的草药香。
他松了口气，蹲在地上摘草药时，指尖还在发烫。
刚才离谢砚辞那么近，近得能闻到他道袍上的冷梅香，那味道像雪后初晴的山风，让他心跳到现在还没平复。
“江逾朝！下午去丹房帮忙，圣子要炼聚气丹！”药圃管事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他手一抖，刚摘的草药掉了一地。
他慌忙应下，弯腰捡草药时，心里却泛起嘀咕：去丹房帮忙，是不是就能再见到谢砚辞了？
指尖的药香还没散，江逾朝摸了摸口袋里的糖。
是前个位面沈砚辞塞给他的，一直没舍得吃。
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混着草药香在舌尖散开，忽然觉得，这个位面的“火葬场”，好像从一碗带着灵泉的药开始，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