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寻，这里！”
笑呵呵的老人今日穿得十分精神。
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山装，衬得他银丝霜鬓，愈发显得精神矍铄。
颜末寻快步走近，恭敬地唤了一声：“闻院。”
闻知义笑着带她往里走，一边念叨着。
“今天来的有周院、王院，这几位你都认识。还有几位新面孔，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我还特地叫了小六过来。”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眼底含着温和的笑意。
“有个事要跟你说，放心，是好事。”
进了包间，宴会桌几乎已经坐满。
在座的大多是中年人和长者，约莫十二三人。
门开时，众人的目光齐齐投来。
几个熟悉的面孔朝颜末寻露出温和的笑容，她微微颔首回应，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看向闻知义。
闻知义却只笑不语，引她入座。
宴至中途，话题才转入正题。
闻知义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却郑重。
“是这样的小寻，今年的华人杰青奖，经过上面一致商议，决定颁给你。”
他稍作停顿，又道。
“此外，科协的杰青名额，基于对我们项目成果的充分肯定，也决定给予我们一个名额。我们今天想听听你的意见。”
颜末寻微微一怔，随即道：“闻院，这实在不敢当……”
闻知义抬手止住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你别急着推辞。‘宏洋行动’的成果有目共睹，带来的进步不仅是国内的突破，更是世界级的贡献。这个奖，你当之无愧。若是给了别人，我们这些老家伙第一个不答应，不能寒了年轻同志的心。”
他笑着拍拍颜末寻的肩，语气转为轻松。
“今天问你，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身边优秀的同志不少，有没有想推荐的人？”
颜末寻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前，最终落在正低头安静吃饭的沈琉身上。
沈琉似有所觉，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懵懂。
颜末寻与他视线一触即离，转向闻知义轻声道。
“闻院，这件事……我稍后再单独与您说。”
闻知义眼中笑意更深，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招呼大家继续用餐。
饭局结束后，颜末寻陪着闻知义回到研究院。
颜末寻轻轻搀着闻知义的手臂，两人步伐一致，缓慢地走在光影斑驳的走廊上。
窗外树影婆娑，晚风透过半开的窗带来些许凉意。
颜末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软几分。
“闻院，关于科协的那个杰青名额，我想推荐——”
“是小六吧？”
老人含笑打断她，目光澄澈通透，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颜末寻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闻知义朗声笑起来，拍拍她的手背。
语气慈祥。
“你这孩子，有个毛病，一想推荐别人就先把自己贬低一遍。”
“我带了你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你？小六那孩子虽然年纪比你大，但踏实肯干，天赋也好。”
他停顿片刻，目光中满是了然。
“再说，‘宏洋行动’中那项关键突破，虽然是你主导的，但小六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天深夜我来实验室，正好撞见他在帮你复核数据，那么晚了还一丝不苟。这样的年轻人，值得培养。”
“小寻，你这个选择，很好。”
闻知义脸上又挂起笑，调侃道：“就是不知道我们小六知道了，会不会又感动的眼泪汪汪。”
“我们颜导也真是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天天嘴上嫌弃小六嬉皮笑脸，实际上还不是为他着想。”
颜末寻眼中荡出无奈：“闻院……”
爽朗的笑声响起，回荡在走廊里久久不散。
————
颜末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见沈琉撅着个嘴对着窗户在那嘬嘬嘬，一边嘬还一边傻笑。
那模样，跟智力障碍也差不多了。
颜末寻：……
闭了闭眼，深呼吸两口：“你干什么呢？”
沈琉扭过头，眼睛亮晶晶：“导，您看，窗台上趴了只白脸麻雀哎！”
颜末寻凑过去看了眼。
无语的开口：“麻雀什么颜色？”
沈琉傻啦吧唧转头：“褐色吧。”
“那它什么颜色？”
“白色和灰色。”
颜末寻斜靠在窗台上，挑眉：“那它叫什么名字？”
沈琉：“麻雀。”
颜末寻：……
突然有点后悔了。
捏了捏鼻梁，不想理这个蠢东西，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沈琉很艰难的把视线从窗外那只名叫大山雀的麻雀身上移开，嘿嘿一笑：“导我想请一星期的假。”
“为什么？”
沈琉来劲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凑近：“我弟沈星，您认识吗？”
颜末寻往后退了退：“没印象。”
“他是个男团出道的爱豆，最近要录一个叫《我亲爱的家人》的综艺节目，想邀请我参加来着，就一周的录制时间。”
“我爸妈他们都在国外，家里没什么人，只能我这个亲哥哥上场了。”
颜末寻点点头，合理理由，当然可以同意。
“行，只要你不往外说我是你老师就行。”
又跑过去逗鸟的沈琉听见这话傻愣愣扭头：“啊？为什么？”
颜末寻：……
有点担忧沈琉他弟沈星到底能不能顺利录制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担心早了。
回了家，她看着坐在餐桌上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夹菜的秦墨生，道：“哥，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秦墨生哦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
“宋姐想让我参加《我亲爱的家人》这档节目录制，正好也能平息最近的舆论。”
颜末寻：……人还是不要得意太早。
干笑两声：“呵呵哥，那你的家人在哪呢。”
秦墨生像看傻子时的看她一眼：“傻孩子，不是你还是谁。”
“宏洋行动”已经结束了，她自然不怕被公众看到，但。
“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镜头下很诡异吗？”
秦墨生看她一眼，摇摇头：“不觉得。”
颜末寻头发长了，人也比以前瘦了些，他这几年都有在好好调养锻炼，整个人看起来要比之前健壮一些。
两个人是长得像，但颜末寻不用像之前一样紧绷，箍着自己后，就变得肆意张扬了许多。
两个人现在，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颜末寻没招，她拒绝不了秦墨生，无奈又说了颜振华想见他们的事。
秦墨生不置可否，只安心夹菜，声音平静：“妈那边，我会去问问她愿不愿意上镜，至于……让他们等等。”
颜末寻只哦了一声就没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