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晓激动地直拍自己大腿：“我？我的意见就是——当然同意啦！”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张春雪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敛去了脸上的表情，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你不会为你爸打抱不平吗？”
这话一说，钟晓晓倒是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回答：“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真的让妈你给他守一辈子吧？”
“爸在九泉之下，知道妈你能有个好归宿的话，他肯定也会开心的。”
钟晓晓觉得她爸是个很好的人，还在世的时候，虽然说不怎么管他们几兄妹，但也是有努力干活，养活这个家的。
虽然农村的男人嘛，仍然避免不了有些重男轻女，但总归不像村里那些喜欢喝酒的男人，喝多了就拿老婆孩子出气。
而且她爸是因为救人才没的，在钟晓晓眼里，也算是个英雄了。
但她爸已经不在了，钟晓晓可不希望她妈守寡一辈子。
她还忍不住安慰张春雪：“妈，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张春雪的心里也很欣慰：“嗯，你爸在的时候，我对得起他，所以你放心，在婚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又笑了笑：“等下午，咱俩一起去看看你爸，跟他说说这事儿。”
钟晓晓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两人就带了一些贡品上了山。
钟国盛的坟挺显眼的，他是为了救人去世的，他的坟也是他救下的那位领导出钱给他修的，所以在一众坟包里格外高大上。
这才刚过了那十年，两人也不敢烧纸啊什么的，只是把贡品摆在了钟国盛的坟前。
张春雪看着面前的坟包，伸手开始帮它清理周围长出来的杂草。
“国盛啊！”她一边扯着草，一边轻声说着，“你也没了六年了……”
钟晓晓在一边帮着她的忙，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六年，我过得浑浑噩噩的……”张春雪的平静地诉说着，“以前，我都是为了三个儿子活着的，现在，我已经变了……”
在她心里却是说了另一番话。
钟国盛啊，上辈子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看到了吗？
上辈子我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的三个儿子，唯独对不起晓晓，这辈子，我要过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了……
钟国盛啊，你别怨我，上辈子的经历，我不想再过一遍了，这辈子，我要换一个活法了……
她近乎絮絮叨叨地跟钟国盛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一分一毫的隐瞒，包括了他跟宋行止的事情。
钟晓晓在一边越听越不对劲。
嗯？她妈和宋老师，好像比她想的要更早地搅和到一起了啊！
不过这么想着，她又没忍住掐了自己一下。
什么叫做“搅和”啊！自己可真不会说话！
张春雪嘴上的话说完了，心里的话也说完了，她站在钟国盛的坟前，垂眸看着他的墓碑。
“国盛啊，我要说以后会经常来看你，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晓晓要真的去京城上大学了，我们定居在京城了，那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一趟了……”
“但是国盛，我不会忘记你的。”
“这句话是真的。”
两人怎么说也是少年夫妻，钟国盛对张春雪也的确是很好，张春雪也会一直记着他的。
只是斯人已逝，还活着的人怎么能也跟着停在原地不动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啊！
等到坟边的杂草拔得差不多了，张春雪这才收好了贡品，准备带着钟晓晓下山了。
然而钟晓晓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妈！我怎么觉得爸的坟好像被人动过啊！”钟晓晓站在坟的尾部，满脸疑惑，“这边的土的颜色跟周围的不太一样。”
“坟被动过？”张春雪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贡品走到了钟晓晓的旁边，蹲下来一看，果然发现这里的土的颜色跟其他地方的有些不一样，不仔细看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张春雪抓了一点土碾碎了，又弄了一点其他地方的土对比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了，这边颜色不太一样的土的湿度要更大一下。
就好像是……
前不久刚刚翻出来，还没来得及暴晒到跟周围的土一个水准。
张春雪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钟国盛的坟被人挖开过。
钟晓晓一看她妈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春雪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扯出了一个笑容：“没什么，你别担心，可能就是土质不一样！”
她的语气很是轻松：“走吧！我们先回家吧！”
她提起地上的篮子，一手牵着钟晓晓就下了山。
但是她的心里，此刻却是一片阴霾。
钟国盛都死了六年了，到底是什么人还要打扰他的清净？
不过这事儿，钟晓晓一个小姑娘，张春雪没打算让她牵扯其中，她打算晚上自己偷偷上山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钟晓晓到底才十七岁，很快就被张春雪糊弄过去了，于是又开始叽叽喳喳地打听她妈做生意的事情。
“妈！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啊？我看到你弄的那个大炉子了，是要做早餐摊子吗？那我还能在晚上跟你一起回来吗？”
张春雪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打算做点卤煮，到时候再弄点卤味之类的下酒菜，应该挺好卖的。”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打算到时候就在县里的几个工厂外面卖，骑着三轮车，行动也方便，哪里人多，我就往哪里凑。”
钟晓晓听得不由得攥紧了她的手：“那妈妈，你会不会很累啊？”
“赚钱嘛，哪有不累的！”张春雪倒是不以为然，“你看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夏天的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一年到头也就挣几个辛苦钱……”
“我只是骑着三轮车去卖点吃的，不比他们轻松？”
钟晓晓想想也是，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但是妈，现在真的能做生意了吗？”
“不会、不会被人说是投机倒把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