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我路明非不做衰仔了

潇湘溪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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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老子就是不给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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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沉沉压在孙府深阔宅院之上。朱伯元房中刺鼻的酒气混着某种类似雷电肆虐后残留的焦糊腥气,沉沉地悬浮,每一次呼吸都灼得人肺腑生疼。

诺诺甩出那两记清亮耳光后残留的厉喝,依然嗡嗡回荡在死寂的空气里,每一句都像淬了火的针,狠狠扎进朱伯元混沌的意识深处。

“……这副软弱的‘衰仔’灵魂!”

“……要么滚蛋!要么堂堂正正告诉她——你!就!要!她!”

朱伯元猛地哆嗦了一下,被打偏的头颅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脸颊红肿火辣,那双曾熔金碎裂、充斥痛苦狂乱的龙眸彻底黯淡了下去,变成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气沉沉的黑水。喉头剧烈地滚动,却只发出短促如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如同溺水之人在最后一刻的徒劳挣扎。

就在这时,房门口的光影无声晃动。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走了进来。

孙正业。

他穿着那身短袖的黑色唐装,袖口挽着,臂膊上虬结的筋肉在灯下泛着古铜般的力量感。那张方正刚毅的脸上毫无波澜,唯有一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颓坐在地的朱伯元,又缓缓扫过房间里的凯撒、诺诺,最终化做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那叹息声像揉进了太多的砂砾,磨损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造孽啊……” 孙正业低沉的嗓音带着铁石浸透岁月后的沧桑,在寂静里沉淀下来,“都别气,也别怪老朱头。”

他踏过狼藉的地面,俯下身,宽厚的手掌落在朱伯元抖得不成样子的肩膀上。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如此稳定,几乎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试图将溃散的魂灵按住。

“都起来说话。” 声音不高,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像父亲面对闯了祸的孩子,有无奈,更有不容推拒的担当。

朱伯元仿佛被那掌心传来的体温烫了一下,混乱的喘息微微一顿。凯撒反应极快,有力的臂膀架住朱伯元的上身,诺诺也上前搭手,三人合力,才把这个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似的龙王搀扶到旁边唯一立着的椅子边坐下。

孙正业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朱伯元冷汗涔涔的惨白脸上,带着穿透岁月风尘的洞察。

“洪武兄……不容易。”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沉重的秤砣,坠在死寂的房间里,“你以为他是铁石心肠?你以为他在乎什么虚头巴脑的门楣高低?错了!他心尖上就那么几块肉,你朱伯元这块最大,我这闺女……也在那圈圈儿里!”

孙正业的语气陡然急促,带着为多年老友不平的激动。

“早多少年,还在你们光着腚在他家后院摸鱼那会儿,老朱就知道你这小子不寻常!血脉、命格、身上的那股子……味道,瞒不过他那双走南闯北炼火眼金睛!”他猛地抬手,一根粗糙的手指几乎是戳向朱伯元的心口,“他晓得!他早就晓得你是龙!不是凡人!”

朱伯元像被无形的拳头击中,猛地抬起头,失焦的眼睛死死盯住孙正业。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蔓延,刺穿了他所有的混沌与颓废。

“不……可能……” 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反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怎么不可能?!”孙正业断然截住他的话音,声音斩钉截铁,眼底深处却翻滚着悲悯,“他是你爹!他嗅着你身上的血腥味长大!洪武这老小子,精得跟猴儿似的,只是闷在心里,一个字没说破罢了!他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你和昭月真要走到那一步!”

孙正业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直刺朱伯元茫然无措的眼底深处。

“他是怕你……伤了我闺女!怕你血脉里那股洪荒异力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怕你们生个……生个不知是龙是怪、活不久远、生生拖累你们也生受煎熬的孩子!”

“他甚至……把你调到锦衣卫核心。”孙正业的声音愈发喑哑,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本来那丫头,死缠烂打,咬着牙拼了命挤进了锦衣卫的候选名单,就指望着……能靠你近点……”他缓缓摇头,“但老东西……一道手令,硬生生把她塞进了刘家老倌的御林军!就是为了把你们之间这点烧起来的引线……硬生生……掐断!”

最后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朱伯元的心尖子上。他浑身剧烈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刺骨冰凉与撕裂灼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薄弱的堤坝。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撕心裂肺的咳骤然爆发,他佝偻下去,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椅背,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支撑自己不至于再次瘫倒。

绝望。

冰冷刺骨。原来父亲那双似乎永远审视的目光,那一次次看似冷酷的阻拦,那不惜以“门槛”划下鸿沟的决绝背后……竟是这样一场深沉到近乎自我放逐的守护。用自己的尊严作刀,宁可被亲生骨肉误解怨恨,也要死死筑起一道壁垒,把他这个已然蜕变的“怪物”隔绝在她平凡安稳的世界之外。

“所以……” 诺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恍然,“他才一次次给伯元安排相亲?所以才把昭月调去了刘家的御林军?”她转向孙正业,眼神复杂交织,“那些‘门槛太低’的难听话……是他故意让伯父您转达给昭月的?”

孙正业沉重地点了点头,脸上肌肉绷紧,似有不甘却又坦然承认。“是。老朱头亲口说的,话从他嘴里出来,难听,伤人,但这恶人,他得扛。这话要我来讲,昭月信我,最多骂我两句糊涂;若老朱头说,那就是割她一刀的血仇,她反倒能……彻底死心。”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法子是笨了点,招是损了些……可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洪武兄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他待昭月,比待许多亲侄女都重。”

一声短促、带着泪呛出来的低笑忽然从瘫坐的朱伯元喉咙里挤出。他抬起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里溢出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身体如同寒风中最后一枝芦苇,抖得不成样子。

他破碎地呜咽了一声,那是在无数个冰冷孤寂的深夜里,只在心里默默咀嚼过的称呼。是对那个被他亲手推开、却早已融入骨血的身影。

更是对那个扛起如山父爱、甘愿背负所有骂名的父亲朱洪武!

“够了!伯元!”

凯撒猛地一步踏上前,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朱伯元另一侧肩膀上,冰蓝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决绝如海的烈火,声音低沉有力,如同战鼓擂在濒临崩溃的心防上:“前因后果!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是男人就站起来!”

他另一只手同时抓向朱伯元的胳膊,强健的肌肉贲张,几乎要把对方从椅子上提起来。

“站起来!伯元!”诺诺的声音几乎在同时爆发,尖锐得像刺穿夜空的惊雷,“还他妈的坐在这里哭哭啼啼当什么缩头乌龟!”她眼中的暴烈仍未消退,却多了一份孤注一掷的赌徒般的厉色,“路是你自己选的!爬着也得给我爬过去!去告诉她!就现在!把你那点憋屈、你爹那点苦心、还有你那点不甘心,统统给她砸过去!”

凯撒的力道不容抗拒,和诺诺一左一右,两股强悍至极的力量蛮横地将朱伯元从椅子上硬生生架了起来。他脚步虚浮,踉跄欲倒,上半身被迫挺直。

痛楚、挣扎、羞辱、被点燃的愤怒……熔炉里淬炼的火焰再次在他眼底深处点燃。

孙正业双手紧握,指节发出咯咯的闷响,他微微侧开身,目光如炬,无声地指向庭院深处那道紧闭的月洞门。那扇门后,是孙昭月的绣楼。没有言语,行动就是最清晰的路标。

朱伯元的身体剧烈地震荡了一下,被架住的双臂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悍然甩开了凯撒和诺诺的钳制!惯性带着他向前趔趄两步,沉重地踏在散落碎瓷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站住了。

那双刚被泪水狠狠冲刷过的眼睛,终于被烧穿那层厚重的迷茫与悲伤,透出血丝密布却凶悍如野兽重生的猩红光芒。一股被压抑到骨髓深处、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戾龙王威压,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轰然从每一寸肌肤下迸发出来!

孙正业眼神一凛,下意识地再退后一步,为这骤然觉醒的、不再遮遮掩掩的龙王之势让开一条通道。

“走!”诺诺厉声喝道,如同下达最终冲锋的命令,用力推了他后背一把。

朱伯元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没有任何踟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迈开沉重而狂暴的步伐,拖着一身无法压抑的风雷之势,轰然撞向那扇隔绝两人世界的院门!

“砰——!”

精雕细琢的柏木月洞门被一股裹挟着惊雷之势的巨力狠狠掼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呻吟,狠狠撞在两侧粉壁上又猛力弹回。狂躁的气流卷动着细碎的尘埃,裹挟着浓郁到刺鼻的酒气,蛮横地涌入了这间弥漫着清冽木兰幽香的绣房。

灯火明灭中,孙昭月斜倚在自己的雕花拔步床头。

一身素白绡纱的贴身中衣,勾勒出少女柔韧又饱满的曲线,在昏黄的光晕里流淌着绸缎般细腻的光泽。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慵懒地半掩着她半边清绝的面容。她手中原本是随意翻弄着一卷泛黄的线装《西厢记》,此刻,那书页被骤然闯入的劲风撩得哗啦乱响。

朱伯元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一声声擂在地板上,也狠狠撞进她心里。

她没有抬眼。仿佛闯入的不是一个气息危险的男人,而只是一只误打误撞闯入的醉猫。指尖甚至继续慢条斯理地捻过一页纸,只是那捏着书页的手指,指节已然泛出用力的白。

直到那充满酒气与某种焦躁腥味的阴影,带着强烈的侵略感牢牢笼罩住她半倚的身影。

“……哟呵?”

一声拖长了尾音、浸满了剧毒蜜汁的轻笑才从她喉间溢出。孙昭月终于懒洋洋地抬起眼睑,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灯火下流转着冰刃的碎芒,毫无温度地刺向几步外站定的朱伯元。

她唇角勾起,刻意地模仿着朱家老爷那副老学究似的腔调,字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与嘲弄:“朱大少好威风,这是酒壮了哪路英雄胆,连深闺绣户都敢闯了?”她目光掠过他眼中未退的血丝、脸颊残留的红痕和一身狼狈,哂笑更深,“怎么?偌大的朱家府邸安放不下你这尊真龙贵体?跑到寒舍借宿来了?”

她语调轻飘飘地向上挑,用膝盖随意地顶了顶身下软厚锦褥:“想躺?”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容骤然妖冶又尖利,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挑衅,目光却死死钉在朱伯元骤然攥紧的拳头上,“行啊,地方够宽敞!要不要我这‘身份低微’的人侍候朱少主更衣安寝?”

话音未落,孙昭月猛地吸了一口气!

在朱伯元骤然收缩成针的瞳孔倒影中,在诺诺惊疑的低呼和凯撒骤然攥紧的拳头面前——

她毫无预兆地、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双手悍然扯向自己衣襟侧畔那排纤细的绸纽结!

嘶啦!

清脆裂帛,惊心动魄!

雪白丝绸如同被扯落的蝶翼,瞬间从肩头滑落,裸露的肌肤被昏黄的灯火渡上一层微光,细腻得像上等的甜白釉瓷。锁骨纤细,肩头圆润,再往下……

月光、烛光、闯入者惊惧的目光交织着落在那片毫无遮掩的温软细腻之上,如同投入油锅的火种。

“大少爷,请吧!”孙昭月的声音在骤然粗重的喘息中断了一瞬,旋即拔得更高、更尖锐,像绷紧到极致的弦在颤栗。她努力维持着下巴高扬的姿态,眼神却死死锁着朱伯元的眼睛,里面翻滚的岩浆般的痛楚几乎要将她自己灼穿。

她仿佛要把自己当成一件物品般推出去:“放心!你们朱家不是嫌弃我家门槛太低,配不上么?放心!过了今夜,我就当自己喝醉了、疯了、死过了!绝不会再去缠着你朱家的门楣、污了朱少主的清名!”她狠狠闭上眼,长而密的睫毛疯狂颤抖,声音陡然撕裂,带着一种自虐般的疯狂,“怎么?还不来?不是说要尽兴吗?!”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空气粘稠得如同岩浆。

只有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剥啄,在死寂中刺耳地爆开。

朱伯元僵立在烛火边缘,整个身躯如同被冻结在九幽寒冰深处。脸上那被掌掴留下的红肿在灯下格外刺目,眼中猩红的狂暴风暴却在孙昭月决绝撕裂自己的一刹,被某种更深沉、更无措的惊涛骇浪碾过!

他看见了什么?

不是情欲的诱惑。不是羞耻的躲避。

那是一个骄傲得宁折不弯的灵魂,用最惨烈的方式,将自己最珍视的清白和尊严生生剥开、碾碎在他面前!只为将他那伪装了五年的“好意”、那些冠冕堂皇的退缩、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彻底撕成碎片,碾落尘埃!

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心疼、暴戾混合着被彻底揭穿伪装的羞耻和自厌,如同火山喷发的熔岩,轰然在他胸中炸开!沿着血管疯狂奔涌,几乎要冲破他的皮囊!他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如蛇般扭曲贲张,指骨捏得发出骇人的爆响。

巨大的眩晕感和被灼烧般的痛苦瞬间吞没了他所有理智。

“……穿好衣服。” 朱伯元的喉结猛烈地滚动着,从嗓子眼深处挤压出声音,嘶哑、破碎,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强制。

那是在少年时代,当倔强的小妹在山里迷了路,被寻到时还赌气不肯回家时,他作为兄长所用的、带着怒气和心疼的腔调。只是这一次,这命令里裹挟着风暴将至前的死寂阴冷。

“呵……”孙昭月猛地睁开眼,泪光被强行逼退,只剩下淬了毒的寒冰与疯狂的嘲讽在眸底燃烧,“命令我?” 她缓缓地、一眨不眨地盯住朱伯元僵硬的背影,如同在看一出荒诞的皮影戏,“朱大少主果然威风!怎么?我这样下贱的姿色污了您的眼?那您说,我该穿金?还是戴玉?才能配得上——跪在您朱家大门外——做妾?”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朱伯元。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动作却无比倔强而缓慢地,一点点拢回滑落的衣料,将散乱的系带重新打好结,手指的力道几乎要将那薄纱撕裂。

衣衫终究是重新裹住了那片让人心碎的风景。那清冷又带着烈艳的面容重新扬起,嘴角的嘲讽如同冻出的刀锋,将他剐得体无完肤。她就那么坐着,如同被供奉又被轻贱的花瓶,冷冷等待他最后的“恩典”。

寂静在房中酝酿出令人窒息的张力。朱伯元依旧背对着她,脊背像绷紧的铁弓。那些被压抑了五年、被父亲的“苦心”重负所压制、被所谓“为她好”的枷锁束缚的洪流……终于在他血脉深处咆哮着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

够了!

什么狗屁门当户对!什么狗屁父辈苦心!什么狗屁血脉诅咒!

谁定的规矩?!

谁规定龙王就不能有想要的人?!

轰——!

一股炽烈、狂暴、足以焚山煮海的凶悍龙威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没有凝霜结电的缓慢铺陈,而是纯粹的力量与意志最蛮横的喷发!

朱伯元霍然转身!

那一瞬间,整间绣楼内的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他眼中再不见迷茫与挣扎,只有一片纯粹熔化的赤金!那是属于太古洪荒的威严,是居于世界树冠顶端俯瞰众生蝼蚁的傲慢与决断!

那双熔金炽燃的竖瞳如同两点凝固的恒星核心,牢牢锁定了床上那个故作坚强实则伤痕累累的身影!

“老子是朱家少主!”

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之上劈落的雷霆,每一个音节都炸裂在死寂的绣楼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粉碎一切的狂放!那不是在宣示身份,而是在践踏束缚着他和她的一切世俗藩篱!

“老子还是女娲家的少主!”

“更是屹立于世界树之巅、俯视尘寰兴衰的神使拉塔托斯克!”

他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楠木地板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纹闪电般蔓延开去!

孙昭月被他眼中那瞬间燃爆的、赤裸裸宣告所有权般的熔金光芒钉在原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上刻意维持的冰冷笑意僵住,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被那非人神光刺穿的惊悸和……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的期待?

“别说你这孙家的门槛!就连高天之君路明非!都没让老子受过今晚这鸟气!” 朱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燃烧的战刀狠狠劈开黑夜,蛮横、嚣张、带着压抑太久后爆发的无尽戾气!他猛一抬手,指向床上呆住的孙昭月,手指如同燃烧的戟尖:

“什么三书六礼?!什么九百九十九箱彩礼?!”

“狗屁!通通都是狗屁!”

“老子今天——偏偏不——给!”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鼓面上,震得绣楼顶棚簌簌落灰!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凶悍的黑色风暴,挟带着狂啸的音爆,一步冲到拔步床前!坚硬的手掌根本没有丝毫预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蛮横地穿过孙昭月身周缭绕的空气,一把攥住了她刚刚系好衣带的纤细胳膊!那力道之大,让她白皙的肌肤瞬间泛起深红的指痕!

根本没给她任何反抗或惊呼的余地!

朱伯元悍然发力,双臂如同开山的钢索,将她如同失去分量的纸鸢般猛地从锦被凌乱的床上抄起!孙昭月纤巧的身体在半空惊惶地划了个小小的弧线,带着旋转,最终被狠狠甩过了他坚硬的肩膀!她那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下来,垂荡在朱伯元背后。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孙昭月短促地惊叫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朱伯元背后的锦袍料子,指甲几乎要嵌入其中。紧接着,她的身体因为被强行扛起的姿势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刚刚穿好的素白中衣领口被这蛮横的颠簸狠狠挣开了一小片!

细腻的、泛着玉色的脖颈下方小片细腻温热的肌肤,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摇曳的灯火中!

“……啊!” 孙昭月羞急交加的惊呼几乎要冲口而出!身体瞬间绷得死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朱伯元浑然不顾肩头传来细碎挣扎带来的震颤,更看也没看那片暴露春光。此刻他眼中只有燃烧的熔金烈焰和一往无回的狂狷!扛着肩上这温软却重逾千钧的“战利品”,他如同破阵的无双猛将,抬起一脚——

轰——喀嚓!

整扇结实无比的雕花房门如同被攻城锤撞中,向内轰然炸裂!巨大的声浪如同飓风般咆哮着灌进庭院!

孙昭月只觉眼前猛地一亮!初夏微凉的夜风带着庭院里玉兰花香瞬间扑面而来,吹得她散落的长发和单薄衣料凌乱地卷向身后!那股巨大的震动通过朱伯元的身躯传到她身上,让她再次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原本惊怒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错愕淹没。

门外庭院之中,灯火幢幢。

一直守在庭院深处的孙正业如同早就掐准了时间点般,“恰到好处”地急冲而至!

他那身利索的黑色唐装衣角被劲风扬起,老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挤在一起,堆积出惊天动地的、足以震落檐瓦的暴怒!一双平日沉静如古井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燃烧着“滔天怒火”!

“朱伯元!小畜生!你无法无天!!放下我女儿!”

洪钟般的咆哮炸裂在寂静的孙府上空,滚滚回荡!

他手里赫然倒提着一把平日演练拳脚用的厚背精钢朴刀!寒光闪烁的刀刃在灯火下泛着冷酷的金属光芒!孙正业脚下如疯虎狂奔,嘴里更是吐字如飞珠溅玉,一迭声暴喝带着雷霆之怒:

“好你个朱家小子!敢做此等强抢民女的勾当?!当我孙家无人不成?!放下昭月!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就算朱洪武那老东西在场,老子今天也当着他的面剁了你这不要脸的小王八蛋!你敢动我昭月一根头发试试?!竖子!禽兽!忘恩负义之徒!孙家的脸今天叫你给糟蹋了!把女儿还我——!!!”

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朱伯元脸上!每一句责骂都如同炸雷轰隆!气势汹汹,情真意切,痛心疾首!

唯一露馅的,是孙老头那张暴怒到扭曲的面孔下方,嘴角那两撮精心保养的八字胡须,正在灯光不易察觉的死角里,极其欢快地、难以抑制地一抖一抖地向耳根方向勾了上去!

那模样!哪里像是被抢了心头肉的老父亲?

分明就是一只……一只眼看着精心培养多年的绝世好饵终于精准咬住了目标大鱼,憋笑憋得快要炸裂的……千年老狐狸!

朱伯元扛着肩头上惊鸿一瞥后便陷入诡异沉默的人形软玉,清晰地感受到她揪住自己背后衣料的手指由最初的死扣、下意识地用力到掐住肉,再到此刻微微放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己“未来岳父”那番如唱大戏般的雷霆咆哮里,声音最响亮那一刻微妙的一个尾音上扬!

扛着肩头的温热躯体,大步流星踏过碎裂的门槛,靴子踩上冰冷粗糙的青石地面。朱伯元猛地侧过半张脸!那侧脸上熔金的竖瞳已经褪去,剩下的只有桀骜不驯到极点、又带着一丝心知肚明般讥诮的邪气!

他斜睨着追在身后两三步、正奋力举着钢刀作势欲砍(却脚步异常缓慢)、胡子一翘一翘的“暴怒岳父”,喉咙里极其短促、近乎只有口型地嗤笑了一声。

“老东西!”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身后紧追几步的孙正业听得清楚。朱伯元脸上那抹邪气陡然放大,带着一种天经地义的猖狂,“这妞儿——本大少看上了!”

他扛着人,脚步根本不停,在孙正业“惊怒交加”几乎瞪裂眼眶的注视下,极为嚣张地继续宣告:“好生给爷伺候着!回去等着!只要伺候得本大少舒坦满意……嘿嘿,”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扫过孙正业那几乎要控制不住往上飞的嘴角,“往后你们孙家这点家业,爷随手帮衬帮衬,少不得泼天的富贵!”

一句话!

彻底点燃!

“小畜——生——!!!” 孙正业这次是真的“暴跳如雷”了!

脸上的肌肉疯狂扭动,那是愤怒到了极致不得不竭力控制自己真咧开嘴笑出来的后果!他再也顾不上步伐是不是装模作样了!提着钢刀,状若疯癫地狂追上去,刀光甚至贴上了朱伯元的后背扬起的锦袍!口中更是字字泣血般,将朱家三代都“问候”了个遍:

“反了!反了!青天白日!王法何存!朱洪武!看你养的好儿子!我跟你没完!没完——!昭月!我的女儿啊!爹来救你了——!”

而被朱伯元如同麻袋般甩在宽阔肩膀上的孙昭月,在被冷风吹拂了数息之后,原本还强绷着的一丝倔强和清冷彻底消失无踪。她整个人软软地趴伏在他的肩颈之间,剧烈颠簸带来的羞耻让她几乎要将头埋进他的后背里。起初,她是真的带着哭腔,被老爹那番“撕心裂肺”的呐喊煽动得入了戏,一声声凄婉欲绝的“父亲!父亲!!”在夜空中飘荡,纤细的手臂朝着孙正业的方向胡乱挥舞着,泪花恰到好处地甩了出来,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当朱伯元在颠簸和喧嚣中,清晰地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恰好滴落在他肩窝那裸露的皮肤之上——绝不是冰冷的泪水——那是……如同烈阳下融化的蜂蜜!

趴在他肩上的孙昭月,猛地侧过一点脸,在庭院灯光照不到的、最隐秘的角度,一口咬在了他肩头的衣料上!

嘶…

牙齿隔着锦缎和里衣死死地陷入他肩胛坚实的肌肉!咬得朱伯元浑身猛地一震,闷哼一声!

那不是惩罚!

在那尖锐噬咬的瞬间,朱伯元清晰地捕捉到,背上紧贴着自己、因咬人动作而更紧密贴合的身躯传来极其轻微、却节奏明显异常的抖动!

……那是忍笑忍到了极致!只能通过凶狠咬人来掩盖的、由内而外的欢欣震荡?!

孙昭月埋在布料里的口齿间,含混地泄露出一声几乎细不可闻、却饱含大仇得报、畅快淋漓快意的呜咽低啐:

“……混……蛋……”

“……等……下……再咬死你……”

那根本不是什么怒骂!那是……憋不住的、带笑的、欢喜至极的咒骂!

就在这混乱喧嚣达到顶点的刹那,庭院的入口处,引擎的轰鸣如同凶兽的咆哮,撕裂夜空!

凯撒那辆线条流畅刚硬的定制凯雷德,如同蛰伏已久的黑豹,在引擎轰鸣声中狂暴地撕开夜幕,以一个张扬无比的甩尾姿态横在了主通道尽头!镀铬轮毂在庭院的射灯下折射出炫目的冷光!

驾驶座的车窗被猛然摇下,露出凯撒那张俊美如太阳神却又写满不羁狂喜的脸庞!灿烂夺目的金发被夜风扬起!他一手稳稳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猛地伸出窗外,食指笔直地指向敞开的车门方向!冰蓝的眼瞳里燃烧着绝对兴奋与促狭的火焰,声音穿透嘈杂,带着毋庸置疑的指挥意味:

“这里!朱!动作快!”

副驾位置上的诺诺探过半边身子,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悬在车窗外!她甩开的长发被疾风吹得飞舞,那双明亮得过分的眼睛里也跳动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光芒,手掌用力地拍打着坚固的车门,发出砰砰的闷响!声嘶力竭地冲着扛着人狂奔过来的朱伯元尖叫,每一个字都带着迫不及待的鼓点节奏:

“赶紧的——!上车上车!回北京——!见家长——!”

朱伯元再不犹豫!在孙正业那“怒发冲冠、刀锋紧随、肝肠寸断、嘶声裂肺”的“垂死挣扎”与“绝望呐喊”的背景声浪下,脚下狠狠发力!

“砰!”的一声重响!

孙昭月连带着朱伯元那股悍然前冲的力道,两人如同炮弹般被狠狠甩进了凯迪拉克后排那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

车门被紧跟而入的朱伯元回身一脚猛踹关闭!厚重的门锁发出沉闷如巨兽合拢齿颚的撞击声!

凯撒几乎在车门锁死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一脚将油门轰到了底!

引擎的咆哮瞬间攀升至巅峰!

轮胎在青石板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带着灼烧的橡胶气息和刺鼻的青烟!沉重的车身如同离弦之箭,狂暴地碾开前路空气,带着一股斩断过往的决绝,撞破孙府庭院深处弥漫的灯火与喧嚣混乱的风波,瞬间消失在通往孙府大门的幽深甬道尽头!

“女儿啊——!!!”

孙府灯火辉煌的花厅前,撕心裂肺的吼声仍在夜空中回荡。那声音里蕴含的“悲愤”和“绝望”,几乎要感染得守候在院外的几房仆役都要掉下眼泪。

被众多闻讯赶来、面面相觑的家人护拥在中央的孙正业,手中那柄厚背钢刀“哐当”一声被“脱力”般掼在脚前的青石板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他本人更是如同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老泪纵横,“颓然”地趔趄后退两步,身形剧烈摇晃,全靠身后的管家和下人手忙脚乱地搀扶住才稳住身子。

“家主!” “老爷保重身体啊!” “大小姐……大小姐她……”

悲声呼告,此起彼伏。场面凄惶得令人窒息。仆妇们甚至开始抹眼泪。

孙正业借着众人搀扶的力道,双手掩面,肩膀剧烈抽动,喉间发出难以自抑的呜咽……

然而,就在那只宽大的手掌从脸上挪开的一瞬间——

老泪?不存在的!

原本痛苦扭曲的皱纹如同被无形的手瞬间抹平、捋直!取而代之的,是两颊肌肉控制不住的、几乎要咧开到耳根深处的巨大弧度!那双浑浊的眼泪干得飞快,此刻精光四射,犹如点亮了两盏最锋利的金灯!

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痛失爱女的凄苦?分明是满载而归、中了惊天头彩的狂喜!

旁边搀扶得最用力、平日里最机灵的大管家阿福,借着弯腰捡拾掉落手帕的动作,恰恰好捕捉到了家主脸上那瞬间闪过的、堪称“惊世骇俗”的神采变幻。他捏着捡起的帕子,整个人当场僵在那里,目瞪口呆,感觉半辈子的伶俐劲儿都卡了壳。

孙正业丝毫没理会身边仆从石化的表情。他猛地甩开左右搀扶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哪有一丝一毫的“哀毁骨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要紧事,几个箭步就冲进了旁边连通着保安室的耳房!

宽大的监控屏幕墙上,方才庭院中那场“惊天抢亲”的一切细节,从各个高清角度忠实回放:

朱伯元扛着孙昭月破门而出的雄姿;孙昭月那看似挣扎实则软伏的侧影;她自己撕裂又匆忙拉拢的、在剧烈颠簸中惊鸿一现的领口风光(这截画面被迅速截屏锁定!);“老父亲”孙正业那声情并茂的追赶与暴骂;以及最后,凯撒的座驾如黑色闪电般撕裂夜幕,撞破烟尘远去……

孙正业那双老眼此刻亮得如同饿了一冬终于寻到猎物的猛虎!他根本没看完整画面,手指带着颤抖(兴奋的)飞快操作面前的智能平台,将数个最关键、最“有力”、能清晰显示出当事人面庞和动作的片段——尤其是那“春光乍泄”的瞬间,朱伯元扛着人霸气宣示的片段,自己“老泪纵横”追砍的片段,以及女儿含泪凄楚呼救的片段——一股脑地勾选打包!

叮叮叮!

朱洪武的私人保密通讯号被火速拨通!

还没等视频通话彻底建立,孙正业已经憋不住了!对着屏幕上刚刚浮现的、朱洪武那张明显带着点疑惑刚醒的睡眼惺忪的老脸,一张口,积蓄了半夜、不,是积蓄了整整五年、乃至更久的“炮火”,如同火山喷发般轰了过去!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震得通讯屏幕都嗡嗡作响:

“朱洪武!朱匹夫!朱老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看看你家那混账透顶的小畜生干下的好事——!!!”

孙正业的手指疯狂点戳着屏幕上正在传输中的监控片段缩略图,唾沫星子几乎要透过虚拟信号喷到对方脸上:

“强闯我孙家深闺!掳走我掌上明珠!还他娘的在老子眼皮底下对我闺女……动粗!!” 这三个字,他吼得惊天动地,脸上肌肉却在剧烈抽动,眼底那报复的畅快、计划通盘的得意以及即将坐收渔利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如同水银泻地般流溢出来!

“我告诉你朱洪武!监控在这里!铁证如山!你那好儿子在老子家门口耀武扬威,扛着人就跑!这事没完!绝对没完!少他妈跟我扯什么世家交情什么血脉桎梏!我闺女的名节、我孙家的脸面!今天全砸在你这小王八蛋手里了!”

他一口气不带歇的咆哮着,手指终于戳中了发送键!那几个精心剪辑、画面极具冲击力的片段唰地传递过去!

孙正业的声音陡然拔高到尖利亢奋的程度,带着一种奇异的、几乎唱咏调般的畅快节奏,一字一顿,字字如金铁砸落: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去准备!按当年你跟我老子推杯换盏时吹过的牛皮——你们朱家当年迎娶明孝陵徐皇后是备了多少抬多少规格?!你朱洪武亲口说的‘千车千担千船礼’!”

“少一样!”

孙正业彻底撕开了那层“受害者”的悲情伪装,布满皱纹的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写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精明与亢奋,如同面对肥羊的悍匪:

“敢少一件!老子今天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打上你紫禁城!也要亲手把你那宝贝疙瘩、胆大包天的混账儿子!剥光了挂到你们朱家门口的盘龙柱上风干示众——!!”

咆哮落下。

孙正业猛地抬手,狠狠砸在了结束通话的虚拟按键上!

啪!

通讯光屏瞬间熄灭!

寂静。

监控室里死寂一片。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

几秒钟后。

噗嗤!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老鸭子被掐住脖子放气般的怪笑声,终于冲破了孙正业紧抿的嘴唇!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越笑越响!越笑越狂!最后变成了拍着大腿、毫无形象可言的前仰后合!老脸通红,眼泪都笑了出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卷动翻滚,带着尘埃落定的狂喜与五年憋屈一吐为尽的淋漓痛快!

“洪武老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让你装!让你棒打鸳鸯!让你甩包袱!嘿嘿嘿……小兔崽子争气!真他娘的争气!够霸道!比他那扭扭捏捏的爹强百倍!”

他猛地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转头对着身后那群早已石化如雕像、表情呆滞得如同集体经历了末世冲击的仆役管家们,脸上笑容陡然一收,清了清嗓子,又换回了平日那副威严沉稳、说一不二的家主面孔。

“都愣着干什么?”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关门!”

“熄灯!”

“睡觉!”

孙正业大手一挥,率先踏出监控室门槛,脚步沉稳,背脊挺直如松。唯有转过回廊拐角、月光再也照不到他侧脸时,一丝掩饰不住的心满意足的、近乎狡黠的笑容,才悄悄地、缓缓地爬上了这位“心爱女儿被强掳而去”的老父亲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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